‘地中海’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冷哼了一声：“这种人尽皆知的答案，恐怕不足以让你在我的课堂上睡觉吧？”
“那我问你。”
“既然已经诞生了修行者与古武者的超凡体系，为何后面还会诞生执卡者体系？”
苏祈沉默了一会。
这个问题还确实有些难度。
但也只是有点难度。
“因为，新纪元的天坠之日，带来的不只是物理性毁灭和文明断层。”
“蓝星的能量潮汐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用比较流行的话说叫做末法时代。”
“在此之前，上古修行者能够通过神识直接沟通更高维度的能量捕捉并化为己用，甚至能短暂干涉现实法则，创造出近乎颠覆科学的效果，而所谓的源境甚至未知领域，对他们而言并非遥不可及。”
“但在‘天坠之日’后，也就是新文明勉强建立的第16年，大量与源境抗争的修行者在这个时间点前后，莫名其妙的在家中离奇暴毙。”
“后来经过不断研究，有学者于期刊上发表的论文——《能量源的封闭性猜想》中所述。”
“通过对大量出土的上古遗物进行能量活性分析，以及对当时仅存的几位经历过旧时代的修行者进行访谈，他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苏祈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遍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那场灾难，不仅摧毁了旧文明，更像是在整个蓝星的能量层面，加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曾经可以轻易汲取的高维能量变得晦涩、甚至带有无形的反噬特性。曾经辉煌一时的修行者，因为能量源的枯竭或性质改变，一夜之间彻底没落，一旦走上这条路，剩余寿命不会超过二十年。”
“于是，无数人开始寻找破解之法。”
“不少修行者更是为了探索前路，以身为种，以命为炉。”
“这就是我们后世尊称的寻道者。”
“在无数寻道者的牺牲下，催生出现代卡牌体系的雏形。”
“彻底颠覆当时残存的旧时代超凡体系，也为我们如今以稳固性、可控性为核心的现代卡牌理论体系，奠定最基础的认知框架。”
“执卡者不再盲目追求修行者那种近乎‘伟力归于自身’的道路，而是转向更精细化的能量引导和卡牌构筑。”
“实际上，卡牌召唤角色的手段脱胎于上古邪修的驭魂术。”
“装备卡牌的起源为控物术与须弥空间。”
“一些消耗品卡牌与特殊卡牌身上能找到篆符，丹药，阵法的影子……”
话音落下，教室里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苏祈，包括柳鸢。
她的小嘴微张，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上课就只会睡觉的哥哥，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她听不太懂但感觉好厉害的话来。
‘地中海’也愣住了，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苏祈，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学生。
好吧，他确实第一天认识这个学生。
他原本只是想敲打一下这个上课睡觉的学生。
顺便展示一下自己深厚的学识，抛出一个有深度的问题难住对方，杀杀其锐气。
谁曾想，对方不仅答出来了，还答得如此详尽，甚至连引文出处、作者观点、具体日期都说得明明白白。
这小子……是怪物吗？
“咳，咳咳！”‘地中海’干咳几声，掩饰住内心的波澜，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还算温和的表情：“这位同学……回答得……非常好！非常深刻！”
他甚至忍不住带头鼓起了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大部分学生还处于震惊之中。
“看来这位同学在课前是下过苦功预习的，这种钻研精神，值得所有同学学习！”
‘地中海’强行挽尊，“好了，坐下吧。以后上课……嗯，也要注意听讲。”
“谢谢。”苏祈面不改色地坐下。
柳鸢凑了过来，又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苏祈，压低声音，满眼都是小星星：“哥哥，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苏祈瞥了她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基操，勿六。”
说完，他又往椅子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欢愉+999】
柳鸢：“……”
她忽然觉得，哥哥刚才那番话，可能不是为了回答问题，纯粹是……为了继续睡觉？
而讲台上的‘地中海’，看着再次闭上眼睛的苏祈，嘴角抽了抽。
这小子……油盐不进啊！
“我是让你坐下听课，没让你坐下睡觉！”
地中海也是没啥办法。
魔卡学院身为魔都第一的学院，不光学生是非常卷的。
老师也不例外。
甚至每个老师都有教学指标。
每个月都会考察一次。
一年之内，超过三次教学质量不合格，就会取消教师资格。
可以说和‘铁饭碗’没有一毛钱关系。
苏祈要是假装听一会，然后悄悄睡觉。
他估计都不会说些什么。
但是你这坐下就睡，未免也太不尊师重道。
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甚至可以说如果这是开学第二课，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没有什么非要刁难苏祈的意义。
可没有那么多如果。
开学第一课，他不打压一下苏祈这种行为，其他学生恐怕要把他当成软柿子了。
第一印象没有树立好，没了那个威严，以后管教学生会很麻烦的。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要是能够答上来。”
“以后只要是我的课，随便你怎么睡。”
“你在寝室睡都行！”
接下来这个问题对一个新生而言，有些无耻了。
估计苏祈也不会应下。
地中海只能用出百试不爽的‘激将法’。
果然，不出他所料。
苏祈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
地中海开口：“刚刚那些的内容其实并不完全属于卡牌理论基础，而是执卡者这一超凡职业的诞生过程，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不要忘本。”
“所谓的卡牌理论基础这个学期你们需要掌握的只有两点。”
“如何最大效率吸收源质与对卡牌回路的粗浅了解。”
“来，请这位同学上来，给大家分享一下经验。”
看着周围那些投来的、似乎理所当然的视线，苏祈感觉自己有点骑虎难下。
苏祈只能硬着头皮，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上了讲台。
讲台不高，但站在上面，面对着下方几十双眼睛，还是让他感觉稍微有些不适。
“各位学弟学妹，我对卡牌的理解，其实还很浅薄。今天斗胆分享一些不成熟的看法，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先叠个甲肯定没错。
台下静悄悄的，没有掌声，也没有任何回应。
但多数带着一种审视。
不过，既然已经站上来了，总不能一言不发就下去。
该讲点什么呢？
苏祈脑中快速思索。
他的制卡手段，太过惊世骇俗，肯定不能直接表演。
否则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得找个既有深度，又不至于太出格的内容。
有了！
“地中……老师，你手上有没有源晶？”
‘地中海’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这小子要源晶干什么？
源晶，全称源质结晶，是由游离的源质在高压环境下自然或人工凝结而成的晶体。
它是执卡者修炼、制卡、驱动大型仪器的核心能源，是硬通货。
即便是在魔卡学院，一枚最低等级的一级源晶，也需要足足三万块钱才能兑换到。
寻常魔卡学院的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这么多。
他自然是有。
作为魔卡学院的资深讲师，学校每个月都会配发一定额度的源晶作为教学资源和福利。
只是，这小子空口白牙一张嘴，就要走一枚价值三万块的源晶？
而且通常情况下，七阶超凡者的修行速度是跟不上源质再生的速度。
所以还用不到源晶。
“你要源晶做什么？理论分享，似乎用不上这个。”
“老师，您刚才说了，这个学期要掌握的两点，一是如何最大效率吸收源质，二是对卡牌回路的粗浅了解。”
“空谈理论，未免枯燥乏味。正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我想，没有什么比一次现场演示，更能让同学们直观地理解。”
“不然有些术语，我解释起来很烦的。”
苏祈的话条理清晰。
台下的学生们顿时来了兴趣，窃窃私语声四起。
“现场演示吸收源晶？真的假的？”
“不会想白嫖老吴一块源晶吧，毕竟到时候他往口袋里一塞，老吴也不好开口要回去了。”
好家伙，不仅要，还要当场用掉？
这小子是真有把握，还是纯粹在虚张声势，想让他这个老师知难而退？
有点意思。
他忽然很想看看，这个从上课第一分钟起就给他“惊喜”的学生，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好！”
‘地中海’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从自己的储物卡牌中取出一枚晶石。
那是一枚约莫拇指大小，通体纯白，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晶体。
其实与上古时代的灵石属于同一种硬通货。
“这枚源晶，就当是我个人对你的支持。如果你真能讲出点名堂，让同学们有所收获，那它就归你了。”
“但是浪费的话，大家都是成年了，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言下之意，要是搞砸了，不仅要把场子丢尽，这源晶的钱，恐怕也得自己掏。
“多谢老师。”
苏祈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源晶入手，传来一丝温润的凉意，内部蕴含的纯粹能量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
他掂了掂手里的源晶，面向台下的同学，微微一笑。
“在开始之前，我先简单说一下基础。我们通用的《源质初解》上说，吸收源质，讲究的是‘引’与‘纳’。”
“‘引’，即以精神力为引，撬动稳定的源质结构将其捕捉。”
“‘纳’，即以身体为容器，接纳并转化被引出的源质。”
“这个过程，像什么呢？就像用一根吸管去喝一杯装满珍珠的奶茶。吸管的粗细，决定了你一次能吸上来多少；你嘴巴的吸力，决定了你吸的速度。”
这个比喻通俗易懂，台下不少学生都露出了……
不屑的表情。
没有啥新意。
这些东西，大家都懂。
苏祈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是，这个比喻并不完全准确。因为源晶不是奶茶，它是有‘性格’的。我们也不是简单的容器，我们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能量场。”
“所以，想要最大效率吸收，关键不在于用多大的力气去‘吸’。”
“今天，我想和大家探讨一下，一些浅见，我称之为‘源流构筑法’。”
“所谓源流构筑，是指在捕捉源质过程中，理解源质是如何流动的，如何通过特定的节点，形成稳定且高效的能量通道……”
当然……
这是苏祈现编的。
而这个方法……
灵感来源于苏祈自己卡牌提供的修行功法。
只不过，这个修行功法，苏祈并不能将其直接描述出口。
所谓‘源流构筑法’，已经是删改削弱大约五倍之后的方法。
别觉得很弱。
你想想看，苏祈只用了两个半月就从五阶突破到了七阶。
而且还有被切磋耽误的嫌疑。
就是说，天赋不错的人学习了这个‘源流构筑法’，只需要一年就能从五阶到七阶。
你算算看，从十五岁开始修行，加上前期几阶修行难度很低，那就是在武考时板上钉钉的七阶。
这种东西，必然会引起很大的波澜。
但是，苏祈其实在武考之后就想拿出来了。
大夏的情况不乐观。
自私也不是这么个自私法。
只是一直没想到用什么方式拿出来。
眼下这个机会正好。
但时候被问了，就是：“啊？有这么厉害么？”
“难道大家不都是这么修行的？”
装傻加凡尔赛就行了。
“理论说完了，接下来，就是我所理解的‘源流构筑’。”
话音落下，苏祈不再言语。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握住了那枚一级源晶。
然后，闭上了眼睛。
整个教室，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那只握着源晶的手上。
一秒。
两秒。
五秒。
……
两分半钟过去了。
什么变化都没有。
台下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骚动。
“搞什么啊？”
“吹得天花乱坠……”
讲台上的‘地中海’，嘴角也忍不住泛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苏祈说得头头是道。
刚刚他拆弹就真以为苏祈真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理论。
原来只是纸上谈兵。
吸收源晶最看重的就是资质，哪来那么多玄乎的东西。
一个新生，终究是……
他心中的念头还没转完，瞳孔却在下一刻，骤然收缩！
只见苏祈手中的那枚源晶，原本散发的柔和白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了一般，瞬间黯淡了下去！
不！
不是黯淡！
是它内部的能量，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被抽离！
那枚纯白色的晶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边缘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
就像一块冰，被丢进了滚烫的沸水里，正在急速消融！
“这……这不可能！”
‘地中海’失声低呼，僵在原地。
按照标准，一名八阶的执卡者，吸收一枚一级源晶，通常需要两个半小时以上。
可现在……这才过去了多久？
两分半？
你知道两分半意味着什么？
而且苏祈才七阶啊！
这时。
教室的门被人轻轻敲了敲。
一位看上去大约三十岁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
看向‘地中海老师’。
他是魔卡学院的实战课老师。
他掐着时间，一般来说，地中海第一节的时间其实只需要三十分钟就能讲完。
实战课老师站在门口，看着‘地中海’，他双手抱肩：“你病了。”
然后也不等地中海同意，就对着教室内说：“你们理论课老师病了，所有人，跟我下楼活动。”
谁想到，以往几个学期百试不爽的台词，这一次竟然失效了。
实战课老师做梦也没想到，区区一个理论课老师，竟然敢不给他实战课老师面子？！
已经给你时间讲完课了啊。
说你病了，你就病了，懂么？
地中海本就不多的头发，瞬间又掉了好几根。
因为他已经看见苏祈注意力被分散了，已经停止吸收源质。
“草拟吗，滚！”
“谁都不许走！”
这个王八蛋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有时候伟大的理论往往来源于不经意间的灵光一闪。
甚至苏祈他提出的这个理论的初衷，只是因为想要睡觉又下不了台的嘴硬。
一旦被打断，那一瞬间的灵光消逝之后，就无法复刻了。
不是夸张。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情况。
明明上一秒还想着的东西，分神了一瞬间之后，下一秒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地中海一把年纪了，也不怎么会骂人。
只能蹦两句国粹。
“罪人啊！”
“卧槽尼玛！你踏马是大夏的罪人啊！”
“我看你才病的没救了！”
“打断课堂之前，不知道用你的狗眼看一眼？”
ps：五千字大章，书测了，求几天追读吧各位。（新书要更的，别问了，再搞人设图加上很忙，不影响这本更新的情况下有时间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