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庭舟指着胸口,“我会在这里刻上你的名字,这一生,只有你能待在这个位置。”
不久前,他说过,他爱她。
今天,他又要在他的胸口,纹上她的名字。
真是可笑。
婚姻都碎成一片残渣了。
随便他吧。
没有药,她会死。
她在家里发现那个箱子,筹备离婚,没有律师敢接她的案子后,她被诊断出了癌症,她就想过,也许只有这样,才是唯一一条离开她的路。
她努力了,试图想要去改变。
可终究,还是要走这样一条路。
下一秒,他又说:“所以,你也在这里留下我的名字,我们永远在一起,嗯?”
盛暖终于有了反应。
“我不要!”
死了,她就能离开他了。
她不要在他死后,身上还留着属于他的痕迹。
“熹熹乖。”
“熹熹?谁是熹熹?”
盛暖茫然在望着厉庭舟,难道他除了许书意,还有别的女人。
“抱歉,是我的口误,暖暖和熹熹都是代表阳光。”
盛暖觉得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但是,她又何必在意他爱谁。
她只是能不允许他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名字。
“厉庭舟,你要是敢在我身上留下你的名字,我就把那块皮揭了!”
“听话。”
厉庭舟语调温柔,但语气中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不,我不要。”
盛暖使劲地摇着头,“厉庭舟,我不要,我不要在身上留下你的名字,我死也不要。”
她想离开他的心思太坚定了。
因此,他改变主意了。
他不能让林家知道她是林熹。
她是个孤儿,他才能把她强留在身边。
她若成了林家大小姐,林弘文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林熹丢了二十年,就当林熹永远找不到了。
她只能是盛暖。
所以,他要毁掉她的胎记。
没有胎记,即使有几张长得相似的幼年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
没有人怀疑,就没有人会去做亲子鉴定。
“暖暖,你乖一点,只要你答应了,我现丈带你回去。”
“你说过的话什么时候算数过?”
厉庭舟蹙了蹙眉,“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现在回去,到家后,我叫两个纹绣师,我们一起,我陪着你。”
回去可以。
回去之后,她才有办法逃走。
“好,我答应你。”
她的眼里,终于有光了。
厉庭舟吩咐纹绣师出去,他优雅地扣上衬衫扣子,让管家安排直升机过来。
夜幕降临的时候,直升机停在了海岛上。
坐上飞机,盛暖的心终于落了一半下来。
直飞不久后,她就睡着了。
厉庭舟望着眉心折起的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心。
可没多久,她的眉心又一起皱了起来。
厉庭舟的心脏也跟着打了一个结。
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想要化开她心中的不悦。
他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就成了这样。
明明他从决定娶她那天起,就没有打算跟她分开。
看到她的第一眼,娶她的想法也是真心真意的。
婚后一开始,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他本是不打算碰她的。
因为,每个夜晚,他都有冲动。
他怕一发不可收拾。
一次醉酒,他照顾她,主动吻了他,他没控制住,把她弄哭了一整夜。
之后,他几乎夜夜都欺负她。
她顺利怀上了孩子。
不许他再碰她,当时,他有点生气,怪她爬了他的床。
那时,他才知道,男女之事很可怕,会上瘾。
为了控制一再放纵的欲望,他出差了两个多月才回来。
久别胜新婚,他有些难以控制,到了最后关头,他还是停了下来。
是她红着脸手语告诉他医生说怀孕三个月后可以轻一点。
一次次的沉沦,让他有些恐慌。
从小到大,爷爷教育他不要贪着任何事情,有贪着就会有弱点。
多年来,他的自我管控能力一直很强,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无法控制。
因此,他时常忙碌工作,时常出差,试图驱赶掉这些令人失控的行为。
盛暖也没有因为他时常出差,而对他态度上发生变化,她一向温柔体贴,很爱重他们的父子。
他的母亲,可以为了他和姐姐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以为所有的母亲都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
直到盛暖要离开他,也不在意厉嘉许,他才发现他早已习惯了有她。
母亲早逝,父母再婚,他的家是不圆满的。
有她在,他的家才是完整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暖好像是在做噩梦。
眉头皱得更深了,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不要……”
她在梦里低喃着,“好疼……”
“暖暖,醒醒。”
厉庭舟哑着嗓音叫她,轻轻摇晃着她的身体。
她这才缓缓地睁开眼,对上厉庭舟担忧的目光,“你做噩梦了,告诉我,哪里疼?”
她是做噩梦了,但她是被疼醒了的。
她一天没有吃药了。
她的情况不能不吃药。
盛暖别过头,不想看他。
可是剧烈的疼痛让她有些难以忍受,半躺在航空椅上,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弓了起来。
厉庭舟更慌了,握住她的胳膊,担心地说:“你怎么了?”
“不要你管!”
她推开他的手。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忍受这样的疼。
她没有先天性的肝病,这种病,都是长期以来的情绪积累。
她渐渐放下了他父子,吃着医生开的保守治疗的药,她的癌细胞都有控制和减少的迹象,这才有了动手术的机会。
可他差一点又要害死她。
“你是我老婆,我怎么能不管你?是不是肚子疼?我帮你揉揉?”
她已经睡了七八个小时了,就快要到了。
盛暖的额头还冒着汗,她的疼,不是揉就能揉好的。
“别碰我。”
她再一次推开他。
厉庭舟望着她额头上不断地渗出汗水,便对飞行员说:“马上联系附近的停机坪,就近找地方落地。”
他们已经到达国内,先不回江城也行。
她这么难受,他必须送她去医院。
“厉庭舟!不要更改方向,直接回家!”
她的药在家里,吃了药,她就会好起来。
她都有准时去备药,换一个新的地方只会耽误时间,也不一定能开到她需要的药。
她的癌症,她是绝对不会让他知道的。
她现在想离开他都那么难,那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条彻底离开他的路。
将来,必会帮到她。
厉庭舟仍然不太放心,“可你明明很疼,必须去医院。”
“我是被你气的,回去休息就好,我想回去,我不想去别的地方,回家,厉庭舟,我要回家。”
她坚定决断的话,让厉庭舟没有办法再继续自作主张,要求飞行员按照原航线,回江城。
盛暖疼得难受,她用尽所有的力量强撑着。
厉庭舟实在看不下去了,强行解开她的安全带,将她抱在怀里。
她被疼痛侵袭,完全没有推开他的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
他的怀抱是熟悉的,温暖的。
如同他给人一样的沉稳感觉,是她曾经无数次想依赖的港湾。
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救过她,加之他向来沉稳,她的潜意识里就觉得他能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厉庭舟的大掌,伸进她的衣服里,拂在她的腹部。
男人的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进去。
“是这里疼吗?”
他低着嗓音轻问。
病痛中的人,情绪往往十分脆弱。
有人关心,是一种致命温柔。
尽管她想抗拒,可疼痛早淹没了她所有拒绝的力气。
她不想回答他,厉庭舟只能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她肚子上轻揉,安抚,试图缓解她的疼痛。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人疼的时候,能痛彻心扉,这个人,往往又能看到他的时候,就忘记了所有的疼。
必然是曾经深深爱过的那个人。
“暖暖,你不是很想离海岛吗?我们很快就能落地,等到家了,你的愿望就实现了。”
他试图用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注意力在疼痛上,会更疼。
他就是这样转移的,很有效果。
“其实我还有个惊喜想告诉你。”
盛暖愣了一下。
她有点不信。
他应该只会带给她惊吓。
“你想知道吗?”
她没什么表情。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了?”
她依旧不语。
他将她又抱紧了几分,“没关系,以后你会相信的,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一定会把这个惊喜告诉你的,嗯?”
她不会抱希望的。
她知道,他给的希望,从来都只会让他失望。
什么惊喜啊。
她没兴趣知道。
大概是因为她在听他说话,思考他说的话,倒也没再向之前那样的疼。
厉庭舟用手帕轻轻擦着她额头上的汗水,她在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直升机已经落地了。
周秘书在车里等候多时,很快他们就到了西山别墅。
盛暖快步进了主卧,直接把门反锁住。
她的包包就挂在落地支架上,她匆匆过去从里面取出药瓶。
她为了不想让人发现,她的药都被她分成小份,装在防光的自封袋里。
她倒出来,直接吞了下去。
这才从房间出来,她没有用她的水杯,拿了一次性水杯,接了水,喝下去,这才将卡在喉咙里的药片全都吞了下去。
虽然腹部还在疼着,但因为吃了药,整个人总算是放松了不少。
厉庭舟站在阳台上通话,她听到他在找纹绣师。
他疯了!
他还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盛暖掏出手机,看到有信号,她脑海中浮现出两个人。
林弘文和叶淮远。
她该把求救信息发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