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们满意地点点头,各自拄着拐杖和其他族人一起离开。
等所有送葬的宾客们都离开,祖坟内除了还在忙碌的下人,只余贺震和贺靖时。
贺震突然一拳砸向贺靖的脑袋。
贺靖被砸得踉跄后退,额角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却连半句反驳都不敢有。他垂首敛眉,恭顺到近乎卑微:“兄长教训的是!”
贺震却没罢休,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盯着贺靖的眼社是像是淬了冰渣:“若回来后,不能安分守已,我会让你去和你姨娘团聚。”
贺靖浑身僵住,指甲掐入掌心,嗓音发颤却仍强装镇定:“是,我定会安安分分。”
贺震沉沉地睨他一眼:“记住今日的话,侯府容不得任何蛀虫。”
贺靖垂头盯着地上斑驳树影,喉间滚出极低的应答,没人瞧见他眼底翻涌的不甘与怨毒,只听他恭敬应道:“兄长放心,弟明白……”
几日后,宫里选秀结束。
林香柔和林雪漫均被选中。
顾清漪听到消息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
她特意备了些银子,又去叶念希开的铺子里,拿了两套护肤品,让胡嬷嬷亲自送进宫。
据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这次圣上一改之前的习性,竟是只留了十几名各州府送上来的秀女。倒是京中的秀女被他留了一大半。
有人欢喜有人忧。
成贵妃眼看着自己看好的一批秀女被刷下去,气得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好几条。
“圣上这是到底要做什么?疯了吗?”
成贵妃这段时间因为叶念希恶人先告状,和单王有了分歧。
单王现在护叶念希护得眼珠子似的,对她的话竟然置若罔闻,不仅没惩罚叶念希对她不敬,反而还让她以后不要再找叶念希麻烦。
本就心情不畅,圣上又把她看好的一批秀女给放出了宫。虽然留了几个,但成贵妃却十分的不满。
“刘喜,你说本宫最近为何事事不顺?到底是犯了哪个小人?还是有人专克本宫?”
刘喜忙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声音发颤:“娘娘万金之体,不过是小人蠢笨,没给娘娘办妥事,冲撞了吉星……”
成贵妃扫他一眼,冷哼:“你当本宫是三岁孩童?若是吉星,怎么会被叶念希那贱蹄子压一头,就本宫引以为傲的儿子都胳膊肘往外拐!”
话落殿外忽有太监尖着嗓子通传:“何妃娘娘到!”
成贵妃一凛,何妃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却又好奇她的来意,沉着脸吩咐:“让她进来吧!”
何妃施施然入内,福了福身:“给贵妃姐姐请安。”
成贵妃上下打量她,冷笑:“你这个时候来找本宫,有话直说吧!”
何妃温婉一笑,也不恼:“圣上选中的秀女都给了位分,不知贵妃姐姐可有想好赏赐些什么?也好让妹妹我早做准备。”
“哼!”
成贵妃知道了何妃来的目的,指尖把玩着护甲,似笑非笑:“不过是些新人,赏些珠花绸缎便罢,难不成还要本宫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
何妃掩唇轻笑:“贵妃姐姐说笑了,姐姐执掌后宫,赏下去的东西,那可是关乎皇家体面。”
成贵妃瞥她一眼,慢悠悠道:“那不知何妃妹妹打算赏赐些什么,给这些新晋位分的妹妹们呢?”
何妃落落大方地笑道:“妹妹所赏赐之物,自是越不过姐姐。不知贵妃姐姐有没听说过,宫外正流行一种流云纱的布料。我已命人去宫外采购。”
成贵妃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轻蔑:“流云纱?不过是些市井的玩意儿,也值得妹妹这般费心?”
何妃笑意不减,柔声道:“姐姐有所不知,这流云纱轻薄如烟,阳光下如云霞流转,最衬新入宫的妹妹们娇嫩的肤色。况且——”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听闻圣上近日也对这布料颇为赞赏呢!”
成贵妃手中护甲一顿,眸光渐冷:“哦?妹妹消息倒是灵通。”
她缓缓起身,语气淡淡:“既如此,本宫倒不好拂了圣上的兴致。那本宫就把库房那批蜀锦,和一些往年圣上赏赐的珠宝玉饰,作为赏赐吧!”
何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贵妃姐姐果然大气,这般厚赏,妹妹如何都不能比。”
成贵妃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何妃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
成贵妃望着何妃离开的背影,脸色骤然沉下,手中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好一个何妃,竟敢拿圣上来压本宫!”
刘喜小心翼翼地上前:“娘娘息怒,何妃不过是仗着辰王的圣宠,多去了她那儿几次,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成贵妃冷笑:“一个克妻的武夫罢了!就算圣上再喜欢,也不会把江山交给他。本宫倒要看看,何妃能得意到几时?”
另一边,何妃回到自己的宫里,让人拿了所有留下来的秀女名单。
“这林雪漫和林香柔竟出自韫安侯府?”
何妃想着自家妹妹与贺震关系极好。便在两人名字后面画了个圈。然后吩咐身边的嬷嬷:“这两位新晋的美人,在后宫多看着些!”
她能看到两人的出处,成贵妃定然也能看到。其他宫里的娘娘自然也会看到。
贺震是中立派,那些拉拢不到他的人,肯定会对韫安侯府送来的人进行刁难和排挤。
若受宠,还会有所忌惮。
若被圣上遗忘,没有人在宫中照应,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其实,大家都在等着看今晚,圣上会第一个翻谁的牌子。
虽说圣上的年岁大了些,可男人到死都会觉得自己是少年。更何况掌控着天下大权的圣上。
夜色渐深,宫灯次第亮起,映得朱墙金瓦愈发辉煌。各宫娘娘虽面上不显,暗地里早已命人留意着乾坤宫的动静。
圣上今夜会翻谁的牌子,不仅关乎新人的命运,更牵动着后宫势力微妙平衡。
盛德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深深地叹了口气:“朕是真的老了,这才几更天,就受不住了。”
掌印太监小李子闻声上前,躬身道:“圣上龙体要紧,不如早些歇息吧!”
盛德帝揉揉眉心,目光落在案头那摞绿头牌上。玉制的牌子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