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兰坐在马上看他,总觉得他这样透着一股萧索感,这才几年,蘅儿不过才八岁多,他已经老成这样了,
“不管怎么样,我是他的母亲, 看看他是应当的,嘉弈他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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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城外,一处稻田内正在,一老一少两人正在忙活收稻子,他拿着镰刀割,后面的小人帮忙打捆。
日头已然居中,张道人抬头看了看,拿出三文钱递给身后的小人,“给,去买吃的去。”
季嘉弈看着那三个铜板,“三文钱只能买三个胡饼,四文就可以买两个肉包。”
张道人在路边找了个树荫躺下,用草帽把脸盖住遮阳,“我吃肉包,你吃胡饼,三文不多不少刚刚好。”
小小的人满脸不服气,一把把他草帽掀开,“为什么你是肉包子我是胡饼?我不要。”
张道人又把草帽盖回去,语气淡淡的开口,
“臭小子,不是和你说了吗?你是天下第二金贵的人,以后有的是肉包子吃,我老了,活一天少一天,是得吃些好的。”
“我看你是为老不尊才是。”
小家伙骂骂咧咧的的买了吃的回来,想到师父方才的话,
“你少骗我了,我定是没人要才被你捡到的,还天下最尊贵的人?最尊贵的人是城南的王员外,他至少能住不漏水的房子,顿顿吃肉包子。”
八岁的季嘉弈已经到他腰高了,是个小机灵鬼,张道人内心骂道,这混小子,真真像他那混账爹,
“百姓不过就是想顿顿吃肉包子,房舍不漏雨,能让他们过上这日子的皇帝就是好皇帝。”
季嘉弈咬了口胡饼,“皇帝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今年能收多少稻谷,能不能下顿吃上肉包子。”
“少啰嗦,过几日就能让你想吃什么吃什么了。”
这种话季嘉弈已经听腻了,半点不当真的。
张道人起身,指着田间稻谷,“我们一亩地收入稻米多少石?”
“两石。”
赋税多少?
“三成。”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稻种几钱、耕牛租赁费用多少,季嘉弈都答出来,“收完卖了,我们就离开这。”
一听他说离开,季嘉弈有些紧张,这些年两人到处走,“又去哪?”
云城物饶丰富,“走,我们去贩卖些东西去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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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商之行并不是很顺利,两人本打算往都城贩卖些动物皮毛。
先是被人骗了钱财,好不容易筹到些散钱,又被奸商以次充好,拿到的全是沤坏的的东西。
看小家伙垂头丧气,张道人道,“这叫吃一堑长一智,你看那人给你说的多好,转头还不是骗你。”
读书识字治国之策他那爹多自然会教,他就负责让他懂得民生疾苦。
他那混账爹就是小时候日子过的太好了,导致现在整日高高在上,鼻孔看人。
还好这个他从小教,知道民间疾苦,明白百姓诉求,当是比那个爹靠谱些,“走了,我们回去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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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季嘉弈要回来,宁兰便跟着回来了宫中,暂时住在含章殿同蘅儿住在一起。
母后同自己一起住,季若蘅很开心,献宝似的的带着母后去偏殿看她的宝贝。
那有一堆她描的字,还有她的朝露给她绣的小帕子、香包、玩偶之类的小东西。
宁兰陪着她,听她兴致勃勃的讲这些物件的来历,季若蘅说累了就偎着她睡下。
帮她洗完澡放好正打算回到自己正殿,出来就看到他等在那,
“季嘉弈那出了些状况,应当是要等些日子才能回来,你不如暂时住在宫中,你放心,我不会来打扰你的。”
“好。”宁兰说完就回了正殿。
季宴清站在院中,看殿门开了又关,宁宁就在他眼前彻底消失了。
明明隔开两人的只有薄薄的一片木门,可两人就像是隔了万水千山两人,心总是不在一处。
宁宁就是不肯原谅他。
他看着紧闭的大门发愣,于海放轻动作走上来,“陛下,夜深了,早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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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辗转到都城已经两个月后了。
季季嘉弈看着面前碧瓦朱甍的宫墙,“你带我来皇宫做什么?”
张道人往墙上一靠,懒洋洋道,“你去,说你的叫季嘉弈,他们就会把你迎接进去了。”
他将信将疑走过去,甫一靠近,侍卫当即呵斥道,“什么人,敢擅闯宫门?”
“我叫季嘉弈。”
侍卫一听名字当即反应过来,“太子殿下!”
季嘉弈眨眨眼,看向后面的师父,用眼神问他: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说你是天下第二尊贵的人。”
侍卫又朝着张道人行礼,“国师,陛下已经等你们很久。”
他一脸懵的跟着师父走进宫去,师父是国师,那自己是太子的可能还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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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公主,国师和太子殿下回来了。”
宁兰正在替女儿念书,就听到朝露消息,季若蘅激动的收了宁兰手中的书,“弟弟回来了,走,母后我们去找弟弟。”
两人到宫门附近,就看到张道人身边跟着个小男孩,她有些不敢认。
张道人看她像是见鬼,“造孽啊你。”
叹口气朝着季嘉弈道,“那是你母亲,”又指了指那个小女娃,“那个是你姐姐。”
季若蘅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弟弟,上去拉住他的手,“弟弟。”
他看着有点拘谨,并没有回应蘅儿的话。
宁兰主动走过来,他浑身衣服脏兮兮的,这弄的也太埋汰了些, “不如你们先去洗漱换身衣服?”
宫女把两人带下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