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港岛,霍家。
宅邸主体是一栋欧式风格的建筑,米白色的外墙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高大的落地窗明亮而洁净,透过窗户能清晰看到屋内精致的布置。
书房内,厚重的实木书桌摆放中央,上面堆满了各种财经资料和文件,一旁的地球仪在灯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密切关注着国际大豆期货交易的霍英栋,正坐在书桌后的高背椅上,神情专注地看着一份报告。
这时,手下来报,大豆价格今日猛涨又暴跌。
大儿子霍震挺在书房的一角,正对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汇总着今天的价格资料。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和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霍震挺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心有余悸地对霍英栋说道:“爹地!你说的没错,这期货市场,真的像赌博一样。”
“价格好像过山车,一下猛涨,一下又暴跌。”
他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早上的时候,大陆那边的账户,盈利已经超过一千万美元了。”
“不过,我们并没有接到他们那边要抛售的指令。”
霍震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所以,现在就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所有的盈利又都还了回去。”
“最后,到现在这个价格,还反而亏了两百多万美元进去。”他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担忧,“看这样子,大豆期货的价格还会继续往下跌,我们要不要……帮大陆那边赶紧平仓止损呀!”
“混账东西!这也是你能做主的么?”
霍英栋脸色立马一变,严厉地教训儿子道,“我们只是帮大陆方面弄一个隐蔽的渠道来炒期货,所有的买入卖出,都得听大陆那边的指令。”
“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大陆方面止损。但是,你想归想,绝不能越权,这是原则问题。”霍英栋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爹地!我知道了,我这也是着急呀!”
霍震挺有些委屈地说道,“我们自己知道,这次炒大豆,全都是大陆方面自己的主意。”
“可外界不知道呀!要是以后传出去,说我们霍家帮大陆炒期货,亏了几百上千万美元。我们的脸往哪放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嗯!这些不用你考虑。不过我也奇怪,大陆方面,为什么还舍不得抛售呢?”
霍英栋微微皱眉,陷入沉思,“很明显,大豆的价格被人炒到了巅峰,然后又暴跌下来。估计,还会继续跌回去年的日常水平。”
“大陆方面再不抛的话,是有可能真的一千万美元都赔光的。”
他虽然十分关注着这笔交易,但是毕竟也才一千万美金,对他而言算不得多大的资金。
只不过,他很好奇,大陆这边最近的变化很大呀!不仅是动起了炒期货的念头,甚至还如此沉得住气,价格都跌破成本价了,还是无动于衷,一副完全不怕亏的架势。
……
同样的,日本本土。
中央实业株式会社位于东京繁华地段的一座现代化写字楼内,透过公司宽敞明亮的落地玻璃,可以俯瞰到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和忙碌的人群。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公司社长林同春,每天工作的重点都是在关注大豆期货的价格波动上。
他的办公室装修豪华,真皮沙发柔软舒适,墙上挂着几幅昂贵的艺术画作。
然而此刻,林同春无心欣赏这些,甚至于,连公司各方面业务的正常运转,都是交给秘书和下属,自己根本就无心去管理。
炒过股票的朋友,大都有类似的体验。
将自己的大半积蓄买了某支股票之后,天天上班都恨不得每秒钟刷新一次股票的价格,看看自己赚了还是赔了。
如果今天赚了不少,那个心里头就是美滋滋,顿时觉得这破班不上也罢,小爷靠着投资理财赚的都比上班多得多,一天就赚够一周甚至一个月工资的收入。
但如果是赔了,特别是赔得还不少,就更是整个人无精打采。一想到辛辛苦苦上一个月的班,都不够一个早上亏的,这破逼班更是一天都不想上下去。
不得不说,炒股炒期货这样的投资,心态真的是太重要了。
“哈哈!涨了!还是暴涨!不得了啊!本金已经翻了一倍多,我和林火旺都赚了一百三十多万美元了啊……”
早上爆涨的时候,林同春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他兴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立马就打电话到春城的国宾馆,想要第一时间将赚钱的大好消息告诉林火旺。
然而,宾馆的工作人员,却告诉他,林火旺已经离开了春城。林同春这心里就有点不太美了呀!
有了这么大的好消息,林火旺却不知道,这怎么能行呢?于是,林同春便打电话给自己的女儿小林惠子,让司机带着她,直接下乡去找林火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父亲!我现在就出发,不过最快也得晚上才能到林火旺君那。”
小林惠子也是满心欢喜,丝毫不觉得路途遥远和颠簸。
她前几天就知道林火旺回林家沟生产大队去了,正发愁没什么借口到乡下去找他呢!这不父亲的一通电话,就可以让她光明正大的让司机开车带着她去找林火旺。
丰田轿车,从省会春城开出,司机因为已经去过一次白山县,所以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知道惠子小姐这是急着要去见情郎,那是出了春城主街道,就开始猛踩油门狂奔起来。
……
然而……
丰田汽车才开出去没多久,林同春脸上的喜色立马就垮了下来。
“跌了!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跌?”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还没有涨到十美元呢!怎么能往下跌呢?”
林同春开始焦急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跌了0.5美元,把早上涨的都跌没了啊!”
“又跌了!又跌了0.5美元,把这三天涨的又都给跌没了啊!”“还在跌?还有这么多的卖单,怎么办……已经快接近成本线了。再跌就真的没赚了……”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都泛白了。
……
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林同春的心就像过山车一样,一下从高点坠落到了低点。
他的双手颤抖着,不停打电话查询着最新的芝加哥期货交易市场的大豆期货价格。
当大豆的价格跌到了他们买入的成本价7.3美元\/蒲式耳时,林同春整个人的脸色煞白,嘴唇发抖,屁股已经完全坐不住了。
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双手握拳,深深地呼吸,皱紧眉头。
“抛不抛?要是再跌下去,怎么办?”他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纠结。
“林火旺的确是预测准了,大豆期货的价格是会涨的。可现在已经涨完了,开始跌了,我……我们要是不卖的话,再跌就有亏光的风险了啊!”“可是林火旺预计能涨到十美元的呀!现在才涨到8.5美元就开始跌了,这不正常啊!要是还会再涨回去,我反而卖了,就……就真亏大了……”
林同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各种念头在脑海中不断碰撞。
……
无数种念头在内心交织着,林同春一会想着一定要果断卖掉,一会又无比害怕一卖就又涨上去了。
分明是“买”和“卖”这两个无比简单的交易动作,却反而成为了世界上最纠结与复杂的事。
不管是哪个决定,林同春此刻竟然都觉得,不是他自己有资格下的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是林火旺让买的大豆期货,必须问问他的意见才行,我不能擅自做主……”
林同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立刻打了越洋电话到了吉省的省政府那边。
“钱书记么?您好!我是林同春呀!现在我这里有非常非常紧急的事务,需要马上联系到林火旺同志。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用最快的速度,让我和林火旺同志通上电话?他所在的生产大队不是有电话么?能不能转接过去?”
面对林同春这位着名爱国华侨的请求,百忙之中的钱书记也是颇为惊讶,居然就为了远在林家沟生产大队的林火旺通电话?
不过,他也很为难地说道:“林先生,很抱歉。我们国内的通讯基础设施建设还非常的落后。”
“下面生产大队虽然有电话,但都是单线连到所在人民公社的。”他耐心解释道,“我们正常的电话转接,最多只能转到县这一个层次。”
“那怎么办?能不能帮我想办法,我真的十万火急,必须马上和林火旺通话。”
林同春话语当中焦急的语气,也让钱书记更加好奇了起来,究竟林火旺的身上有多大的秘密和魅力啊!
“林先生,你先别急。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这边马上打电话到白山县政府,让他们立马通知林火旺同志,赶到县政府来接电话。只要林火旺同志到了县政府,我立马就给你去电话。”
钱书记提出这个方案之后,林同春那边也只能暂时同意了下来。
毕竟这已经是最快能联系到林火旺的方案了,他只能默默期待,在这期间,大豆的价格别再往下跌太惨了。
而钱书记这电话才刚放下,办公室门外立马就有秘书敲门叫道:“钱书记!刚刚有中央来电,刘秘书打来的,说……说老人家要亲自和林火旺同志通话,让我们马上找到林火旺同志,让他接电话。”
“什么?中央也来电!老人家也要和林火旺通电话?这这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啊?”
这一下,钱书记就更懵了,林同春找林火旺还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之间有个什么漫画杂志的合作项目,在省政府也是挂了个号的。
可是,老人家再一次如此着急的打电话过来,也是如此急切的语气,点明了要“马上”和林火旺同志通话,这其中的意味,可就非常耐人寻味了呀!
怎么全都是在找林火旺的呀!而且听两边的语气,这事可绝对是小不了的。
但是,钱书记可没有时间去细细琢磨这些,不管是林同春的请求,还是中央的要求,他可都一刻不敢耽误。
赶紧拨通了白山县政府办公室的电话,县长熊兴旺一接起来,钱书记立马就急迫地说道:“熊县长,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动用多少力量,马上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林火旺同志,让他来你办公室接听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