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礼轻笑着给出了一个评价,“虽然天真,但勇气可嘉,怪可爱的。”
就差一句加油了。
可爱你爹。
姜晚冷笑,不欲争辩什么,反手将手里的账册撕成两份。
她手里的本来就是半本,再被一分为二,纸页更薄了些,显得轻飘飘的。
可那上面写着的名字,以及一笔又一笔惊人的交易,一旦抛出去那整个云都都要翻天!
季业鸿看得心惊肉跳,已经猜出了姜晚要做什么。
之前她不信任调查组,怕调查组和季家相互勾结,将这唯一的证据抹除,所以她迟迟没有把这账册交出去。
可现在……
只要能让季家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谁叫季家的手伸得太长,把主意打到了姜星身上。
这是姜晚的底线。
季业鸿最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更不敢想这些名单暴露之后,那些人为了自保,不仅不会管他的死活,还会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季家身上!
“等……等等!”
季业鸿猛地站起身,刚想说些什么,可姜晚已经切断了通话。
季家的电子防御系统恢复正常,客厅正中那面巨大的屏幕暗下,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唯有姜晚切断通讯前的最后一句话,仍旧在空荡奢华的别墅里回荡:
“我不介意闹得更大一些,只要能把你们拉下来,我就高兴。”
只要能把你们拉下来,我就高兴。
好嚣张的口气!
季业鸿重重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桌面的茶盏被震得发出清脆的响声。
管家祥叔没敢吭声。
偏偏就在这时,有个手下冲进来汇报:
“先生,监察司那边的钉子偷偷发来一条信息,说调查组那边接到了姜晚的电话,说她手里有一份名单,但要求在媒体面前公开转交……”
“什么?”季业鸿牙都快要咬碎了。
他大风大浪闯过,刀尖舔血的事干过,生死一线的狼狈也不是没经历过。
从最初一个任人踩上一脚的蝼蚁,再到今时今日的呼风唤雨!
却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小丫头拿着把柄威胁!
这件事就是奇耻大辱!
季业鸿狠狠骂了季业平几句,怪他出的什么鬼馊主意,偷鸡不成蚀把米!
季业平才从楼上下来,从祥叔嘴里得知了刚才的事,低着头道,“大哥对不起……”
季业鸿还想发火,眼角余光瞥见季庭礼离开的背影,更是怒不可遏,“你往哪儿去?这一堆的烂摊子,不知道想想办法解决吗?”
没有热闹可看,季庭礼当然不多留,听到这话也只是半笑不笑地回了句,“关我什么事?”
他竟然要袖手旁观!?
季业鸿暴怒,厉声道,“怎么不关你事,你不是季家人吗?那账册要是拿不回来,到时候——”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庭礼打断。
“账册是你写的,也是你藏起来防着我的。丢了当然是你的事。”
季庭礼转过身,慢条斯理,言笑晏晏,“放心吧父亲大人,等你倒了,我自然会接手的。”
“你——”
季业鸿被噎得不轻,浑身遍布着一层寒意。
过去那三十年,季庭礼装得太好了,身为季家最优秀的继承人,他为人处世挑不出半点差错,低调内敛,风度翩翩。
可私底下,他的手腕雷厉风行,做事情果决又狠辣。
有时候连季业鸿都要犹豫的决策,季庭礼在瞬息之间就做出决定并执行到底。
曾经的季业鸿还感叹过,三个儿子里,季耀最干净;季昊最冲动,脾气火爆易怒,不长脑子不成气候。
唯有老大季庭礼,心思最深沉,手段最狠。
可时至今日,当那刀口对准自己的时候,季业鸿就知道痛了。
“混账东西!你是想要造反吗?”
季业鸿气得手脚发抖,甚至设想了一下这种可能,以季庭礼现在所掌握的权利和人脉,哪怕季家倒了,他也确确实实可以全身而退。
然后再接手季家的一切。
就像季业鸿曾经吞并赵家,吞并其他的对手和那些仇家一样……
这是季家人一脉相承的利益至上,心狠手辣!
季业鸿刚要说话,结果汇报的手下硬着头皮,继续道:
“先生,还有个消息,裴总秘密拿下了我们实验室所在的那几座山的开发权,已经盖章了,今天就要炸山挖采!”
季业鸿脑仁胀痛,一脚踹了过去,“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不早说!”
手下语速极快,继续道:
“还有个消息,据传遥州首富孟家找到了亲孙女,孟老连夜来了云都,他的亲孙女好像就是姜晚……”
“另外钉子那边还查到,那天从二爷手里把姜晚带走的人,是祈家家主祈墨!听说他和姜晚有婚约,备了好厚的礼登门提亲!”
乱了乱了,整个云都都快被搅合成浑水了。
有裴烬这个裴家掌权人横插一脚就已经够难了。
现在又是祈家家主祈墨,又是遥州首富孟家,怎么一个两个三个都跟姜晚有关系?
季业鸿这次是真的有些绝望,脑海中不断思索对策时,就见已经走到门口的季庭礼脚步顿住。
在四周一片沉寂中,他骤然转身。
季庭礼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轮廓清晰锋利,谁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却能听见他阴沉沉的,带着冰冷笑意的一句:
“婚约?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