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纾接到靳阙的电话。
两人约在工作室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自从知道靳阙和傅斯言的关系后,沈轻纾对靳阙的态度也疏离了几分。
靳阙自是也察觉到了。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街道上车流马龙,咖啡厅里回荡着轻音乐。
服务生为他们送上饮品。
沈轻纾要了一杯黑咖啡,不加奶不加糖,提神醒脑标配。
靳阙作为一名中医,养生理念是刻在骨子里的,他只要了一杯柠檬水。
看到沈轻纾喝美式,他有些意外。
男人清了清嗓,声音温润,“咖啡性寒,还是少喝点吧。”
“我知道。”沈轻纾看着靳阙,神色温淡,“靳医生,你有话可以直接说。”
靳阙盯着她,心中有些惆怅。
尽管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可真到这一刻,真清楚地感受到沈轻纾的疏离,他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
“我要回傅家认祖归宗了。”靳阙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傅斯言那边应该也接到消息了。”
沈轻纾眸色冷淡,面上更是没有一丝变化。
“我和傅斯言已经离婚了,傅家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作为朋友,我理应提前告诉你。”靳阙苦涩一笑,“毕竟,念安是傅家的子孙,是傅家未来的继承人,我回去了,对他多少还是有影响的。”
“如果这件事非要和念安扯上关系,那不好意思,我可能更希望傅斯言失去傅家的权势。”沈轻纾语气冷漠,“这样念安刚好可以回到我身边,这对我来说,也是好事。”
靳阙叹息一声,“可回去的不只是我,还有我父亲。”
沈轻纾一顿。
“我可以放过念安,但我父亲,未必。”靳阙说:“事实上,我并不愿意争夺这个继承权,阿纾,是因为你,是因为念安,所以我才要争这继承权。”
沈轻纾盯着靳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要从我父母和秦芳他们三人当年的故事说起。”
“我父亲当年是为了我母亲才脱离傅家,他和我母亲真心相爱,脱离傅家后,我们一家三口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平淡温馨,可前几年我妈得了癌症,国内医生没办法,我也给我妈诊过脉,我知道她的病手术化疗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实在是发现得太晚了,可我父亲听不进去,非要自己去国外联系医疗团队,费用是天价,我和我妈都很反对这件事,他听不进去,一意孤行去找了傅斯言。
傅斯言不认他,自也是不愿给钱的。其实这件事我知道不能怪傅斯言,站在他的角度,他有什么错呢?可是我父亲去傅家筹钱的事情我妈知道了,她觉得自己活着会连累我父亲,所以她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从顶楼一跃而下。这笔账,我父亲全算到傅斯言头上了。”
沈轻纾眉头紧蹙,她看着靳阙,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我妈去世后,我父亲性情大变,他说要把秦芳从傅家族谱踢出去,然后再把我母亲葬入傅家陵园,他还希望我取代傅斯言继承傅氏。他总觉得秦芳是鸠占鹊巢,他恨秦芳,连傅斯言也一起恨了。”
沈轻纾冷笑一声,“你父亲对你母亲,倒是真爱。”
靳阙看着沈轻纾,自是听得出她这话里的嘲讽。
他说:“我父母是大学认识的,本来就是两情相悦,是秦芳算计我父亲,怀孕后用尽手段逼我父亲娶她,我妈得知秦芳怀孕,一气之下出国了,出国后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所以我其实还比傅斯言大两个月。”
靳阙顿了下,继续说道:
“秦芳生下傅斯言的那年,我妈在异国他乡生下我,后来一次出差,我父亲和我妈偶遇了,他也知道了我的存在。他本来就不爱秦芳,秦芳也不爱他,他们婚后一直在争吵,我父亲便用一场空难脱离了傅家和秦芳。我母亲叫靳雪,我父亲把自己的姓氏改成靳,他是真的很爱我母亲。”
沈轻纾捋了捋这故事线。
也就是说,秦芳是插足者后来居上,母凭子贵坐上了傅夫人的位置,而傅白笙从始至终爱的都是靳雪,为了靳雪,傅白笙放弃了傅家的一切,假死脱离了傅家。
但现在靳雪死了,傅白笙认为是傅斯言当初见死不救导致的。
所以傅白笙现在不仅要帮靳阙回傅家认祖归宗,甚至是还要辅助靳阙把傅斯言从傅氏踢出去。
傅白笙这是要报复傅斯言!
“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好评价什么。”沈轻纾滤清思绪,淡声说道:“不过,傅白笙确实是爱屋及乌,当初可以为了你母亲放弃傅家的荣华富贵,现在也可以为了你回傅家帮你铺路。靳阙,其实你比傅斯言幸运,起码,你的父母都很爱你。”
靳阙皱眉,被她最后一句话刺到。
“阿纾,你这是在替傅斯言打抱不平?”
“不是替傅斯言打抱不平,我只是有感而发。”沈轻纾苦涩一笑,“可能是因为我也从未被我的亲生父亲关爱过吧。”
人总是这样,明明自己也很可怜,却还是会忍不住同情和自己一样遭遇的人。
沈轻纾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搁下杯子,她看着靳阙,“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些,让我知道傅家即将迎来一场动荡。”
靳阙听她这样说,怕她误会,急忙解释道,“傅家的动荡不会损害到念安的利益,这点我跟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