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第一个皱眉的便是江流昀。
就连周崇正都微微皱眉,明显是有些意外。
他想过那笛人会藏在林家,会藏在陆家,但万万没想到会出现在江家。
不!
不只是他!
谁都以为大理寺今日在江家只是走个过场,搜不出来什么东西。
可偏偏笛人就是在江家出现了。
很快,衙役便将那一头白发的笛人押了上来。
他毫无意识,但还有呼吸。
一旁的侍卫和管家刚想开口说话,他便抬手阻止了。
事已至此,他已然明白自己是中了林知清的圈套。
人是在江家找出来的,多作辩解是无用的。
此时,他脑子转得很快,当即拱了拱手:
“周大人,这笛人今日既出自江家,我定然不会姑息养奸。”
“此事多有蹊跷,林家与江家多半是被幕后搅动风云之人构陷了。”
“家父不止传授了一身武艺给我,也教过我忠君职守的道理,还望大人即刻彻查,还我清白。”
周崇正紧锁眉头:“江世子,这其中确实疑点重重,不过笛人出自镇远侯府这一点众人皆是看在眼里。”
“我愿闭门谢客,直到大人查出真相。”江流昀迅速表态。
他听得出来,周崇正对此事是十分怀疑的。
况且,刚刚江流昀之所以说那些话,正是想提醒周崇正,他没有藏匿笛人的理由。
笛人唯一的作用,便是那一身武功。
可镇远侯和他本身就都是武将,又怎会弄一个没什么用的废物过来。
周崇正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不过他心中还有另一层怀疑。
难不成是江流昀想办法将笛人藏到江家,目的是帮助林家脱罪?
事态的发展有些复杂,他当即下了决断:
“世子一向知礼,既如此,我会尽快查出真相,还贵府一个清白。”
江流昀点点头,目送周崇正远去。
就在周崇正即将踏出院门的那一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出声道:
“周大人!”
周崇正转身,江流昀快步向前:“既证明了此事同林家没关系,那可否还林家一个自由?”
他还在演!
周崇正见江流昀一脸担忧,心中愈发怀疑此事是江流昀故意揽过来的,于是开口道:
“江世子倒是对那林家小姐用情至深,不过此事尚没有定论,不管是林家还是江家,都不得踏出府门。”
按照律法,林家确实可以恢复原状了。
但周崇正愈发肯定此事是江流昀想为林知清担责,所以从中斡旋。
他并未答应江流昀的要求:“具体事宜待我请示皇上及太子殿下后再作决断。”
“此事劳烦大人了。”江流昀面色严肃,眼中含着难以言说的担忧。
直到周崇正踏出院门,江流昀的脸才彻底垮了下去。
他刻意提起林家,就是想让周崇正更加怀疑林知清。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与此同时,周崇正封锁江家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看着江家被团团围住,无人注意的街道上,亲自前来的礼部尚书见势不妙,默默折返了回去。
除此之外,江家是在为林家挡灾的消息甚嚣尘上。
林家,正厅。
“放屁!”听到这种说法的林泱泱气不打一处来:
“他江流昀哪来的脸,敢传这样的流言?”
“那笛人到底是谁搞出来的他心里不清楚吗?”
彼时,林知清正在看书,听闻林泱泱的话,她面色无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别人认为江家是在为林家挡刀。”
“他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便贴吧。”
林从礼抿唇,背脊挺得很直:
“知清,按照你们的说法,那笛人不是应当被陆淮那小子带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镇远侯府的?”
这个问题一出,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事还得多谢陆淮。”林知清开口:“先前他怕笛人流落在外会被江流昀的人寻回,将笛人带回了盛京城。”
“我同他商量过后,都觉得江流昀在御赐之物一事受阻以后,定然会在笛人一事之上做文章转移林家的注意力。”
“于是,我同陆淮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
陆淮到汴梁是去办户部的公事,江流昀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即便他知道是陆淮弄走了笛人,也不能先将矛头指向陆淮。
江流昀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牵制林知清。
所以,这件事只能以林知清为主,陆淮为辅。
事实也的确如陆淮与林知清所料,江流昀将矛头对准了林知清。
在他的算计当中,陆淮肯定也会被牵扯。
只不过林知清将江家也拉了进来。
她知道江流昀防备心重,定然会有所提防,让人检查。
并且,大理寺定然会先到林家搜查,接下来才是陆家和镇远侯府。
笛人在陆淮手里,倘若先搜陆家,那么云枫便会将笛人带到城郊,搜到镇远侯府时再带回去。
如若先搜镇远侯府,那便要将笛人送到江流昀那里。
想要将人送到镇远侯府,只云枫一人是不行的。
江流昀的武功深不可测,镇远侯府之中高手如云。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将人送进去,一定得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时机,一定要掐准大理寺搜查之时将笛人送进去。
江流昀思虑周全,定然会提前检查,那时两人送进去多半会功亏一篑。
第二,要在不惊动镇远侯府侍卫的情况下将人送进去。
第一点尚且可以满足,第二点便有些难了。
除去林泱泱,几乎没人能做到。
但林家人被勒令不能出府。
合适的人选,只有堪堪能和江流昀打个平手的笛人了。
也就是说,他们唯一的办法,只能让笛人自己走进镇远侯府。
听到这里,林从砚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知清,他自己没什么意识,怎么能走进去,只有你的鉴心学可以控制他。”
林泱泱搭腔:“没错,陆淮已经将你的玉笛送回来了,没有其他人能控制笛人了。”
“不,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能控制他。”林知清淡淡一笑:
“可别忘了,我的笛子,是陆淮送的。”
此言一出,室内陡然一静。
但仔细想想,林知清说得好像并没有错。
林知清见众人沉默下来,提高了音量:“不管如何,如今我们先下一城,那便是好事。”
“先下一城?可我们现在被关着,什么都做不了啊!”林泱泱有些着急。
一旁坐着的林从礼和林从砚也不由得心焦。
“谁说什么都做不了的?”林知清看向林从砚:
“四叔,前些日子让你拓写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从砚回话:“你说那个叫作报纸的物什?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