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音,刘邙面上一阵欣喜。
笛人是他花大力气养起来的,武艺高强,曾经还替他解决过一个很大的麻烦。
便是遇上江流昀,也未必会落下风。
更何况这还是经过他的秘术加持过的笛人。
刘邙心中一阵欣喜,猛地掀开了车帘。
他似乎是迫不及待看到江流昀倒在地上的样子。
可车帘一掀开,刘邙脸上的笑容一滞。
眼前是怎么样的一幅景象?
江流昀眼中透着惊愕,正捂着肩膀,看向地下的人。
那是……自己的侍卫!
鲜血浸透了他的胸口,上头插着一把长剑。
长剑的剑柄握在笛人手里。
是笛人杀了自己的侍卫!
侍卫眼中的生机已经消失殆尽了。
可他的手中却紧紧地握着属于他自己的那把剑,笛人背后也有一丝血迹。
刘邙平生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睁开眼睛,好好看着方才的情形。
为何自己的人会打作一团?难不成笛人背叛了自己?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江流昀是方才打斗的人当中看得最清楚的人。
他亲眼看着那侍卫突然暴起,试图攻击那白发男子,却被白发男子反杀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侍卫想救自己?
他看向刘邙,因搞不清楚状况,眉头紧皱起来。
蒙圈的人又何止是他,刘邙手中的笛子都险些没拿稳。
笛声暂停,笛人也停在了原地,没有丝毫动作。
天空之上,仿佛有几只乌鸦飘过。
看到这混乱的情形,林知清的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也确实是理所当然的。
江流昀看到了方才侍卫偷袭白发男子的过程,但他搞不清楚状况。
在场的几个人当中,只有林知清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侍卫之所以对白发男子出手,是因为他想救江流昀。
他背叛了刘邙,这是事实。
但这种背叛,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而是出自林知清的意思。
林知清的手指落在城墙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墙面。
侍卫被她催眠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林知清的思绪翻飞。
这完全是林泱泱的功劳。
在刘邙一行人的马车撞上林泱泱之时,侍卫曾同林泱泱近距离接触过。
而林泱泱当然不是恰巧出现在那里的。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刘邙府上的人,都或多或少见过他催眠术的意象。
灯笼是最明显的一种。
林泱泱出现的那条街,提前挂上了同刘家相似的灯笼。
这是在借着刘邙的催眠术进行一个心理暗示。
在众人的潜意识内,街上的灯笼多半会同刘家的相重合。
在关键的时候,有这一层心理暗示,林知清便有机会催眠这群人。
而林泱泱身上,也有同灯笼一样的意象,不过灯笼是视觉暗示,林泱泱则起到了嗅觉暗示的作用。
她身上带着墨香味,这股子墨香味同刘邙书房三楼的那些书画的味道如出一辙。
同林知清从书房三楼内薅回来的那一封血书也是一样的。
林知清拿到这么一样重要的东西,当然不会将它压在箱底。
在陆南月的帮助下,林知清仔细检查过血书,二人合力研究出了类似的墨香味。
林泱泱身上带着墨香味,她靠近刘邙一群人,为的也是加深刘家众人的心理暗示。
一样的灯笼,一样的墨香味,一样的心理暗示。
之所以是林泱泱,是因为在林从礼的管束下,她很少出现在世家大族的宴会当中。
世人皆传,林家大小姐刁蛮跋扈,一身蛮力,凶神恶煞。
可大部分人都想不到她是一个外表堪比林妹妹的柔弱美人儿。
当然,刘邙应当是认识林泱泱的。
他布局这么久,为的便是搞垮林家,又怎会不摸清楚林家的其他人。
但林知清还有一手物理外挂,那便是出神入化的化妆术。
在化妆术的加持下,林泱泱的面貌保持了原先的柔弱感,但五官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先不说刘邙坐在马车内,因为看清林泱泱的长相,就算是看到了,多半也认不出来。
侍卫早在林泱泱接近的时候,便已经落入了圈套。
一路上,他的意识都在林知清的控制当中。
林知清之所以埋下这一步棋,是为了在出现意外情况的时候将此人当作底牌,提高容错率的。
毕竟这么庞大的一个计划,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
就算林知清反复推演过每一个细节,但总有一些事情是在她的掌控之外的。
她多布下几枚棋子,就能多填补几个漏洞。
譬如,在原本的计划当中,那个白发男子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江流昀一开始出现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恐吓刘邙,加深他不安的情绪。
但他旧伤未愈,对付不了白发男子,还险些被白发男子夺走性命。
林知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怕江流昀出事,在关键时刻动了侍卫这步暗棋。
侍卫被林知清所控制,才会对白发男子下手。
刘邙躲在马车里,并没有看清事情的起因经过,所以也没工夫控制白发男子对侍卫留手。
在白发男子眼中,江流昀和那侍卫都是敌人。
这样的情况下,白发男子多半会优先进攻对自己有威胁的侍卫,因而放弃对付江流昀。
这便是刚才那一幕的完整经过。
看似只发生在眨眼之间,但背后却凝聚着很多人的心血。
但凡方才那些环节偏差一步,江流昀都有可能会折在这儿。
人没事便好……林知清微微吐出了一口浊气。
与此同时,趁着刘邙尚未反应过来,白发男子也没有被唤醒,江流昀来不及搞清楚状况,一个闪身,很快便消失在了马车附近。
他的身影动起来的那瞬间,刘邙瞬间回过神来。
只不过已经晚了。
江流昀不知所踪。
方才那么一沉默,刘邙何尝会想不出来事情的起因经过。
“废物!”他忍不住锤了一下车壁,手上瞬间出了一道红印子。
这声废物骂的是侍卫,但更深层次来说,他是对自己产生了恼怒的情绪。
为何一开始没有发现侍卫的异常?为何如此轻易便叫林知清得手了?
不,没有得手!
刘邙的目光渐渐平静了下来。
江流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