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又道:“公主那面你可亲自去看了?”
许啸森紫黑面上一凛:“末将原本打算昨夜赶去,不过刚刚出城便隐隐觉得身后有人跟随,于是便领他在城郊转到半夜……终还是未能将其甩掉,也只好原路赶回。”
太子脸色倏变,急道:“竟有此事!可知跟踪之人是何来路?”
许啸森捋须沉吟片刻道:“此人轻功极佳,仅以腿脚便可跟上马匹,末将以为应是一武林高手。”
“八弟府上所养的武林人士?”太子截口道,“看来那些个余孽尚未死心,还是要伺机报复本王。之前便费尽心机想要寻得安远,如今八弟暴毙,竟还要寻到她意图将本王扳倒,当真可笑!不过此事不可掉以轻心,今夜起,我便寻几个高手护我周全,你替本王安顿在太子府上。”
许啸森心下起疑,暗道太子府上已安插五百兵士护卫,加上我许啸森还怕什么?
不由脱口道:“太子所要寻的是哪个出名的江湖人物?”
太子一脸漠然:“你莫要管了,入夜时分那几人便在我就寝房前等候,你安顿好之后便回府上歇息去吧,莫要再分身护卫本王,免得误了大事。”
许啸森见太子讳莫如深,知道那几人神秘莫测,自己也无权知晓,随即应声道:“小的领命!”
冬夜来得极快,许啸森也只在晌午饮了三斤烧酒,一闭眼一睁眼之间便已是暮色沉沉。
突地想起太子吩咐之事连忙起身,出门问及左右:“方才可有人到访?”
小兵互看一眼,一人道:“将军吩咐我等盯好此事,一整日并未见外人进太子府。”许啸森稍稍沉下心来,不慌不忙向太子居所走去。
太子府上华灯满挂,处处灯火通明。太子居所在东南深院之中,一路之上侍卫三五成队,戒备极为森严,尤其居所大门之外,各墙下站满了持枪兵士。
侍卫统领乃是一黑瘦中年汉子,正坐在门前一梧桐树下饮茶,见许啸森慢步走来连忙起身相迎,笑道:“将军,可吃过晚酒了?不如咱们在此畅饮几杯?”
许啸森摆摆手,嘿嘿一笑道:“今夜不可,老子高低要回府上歇息。在太子府已住了半月,本将那处鼓鼓胀胀,家中几个小娇娘定然也饥渴难耐,今晚岂不要大战三百合?”
统领听了禁不住舔舔唇道:“恭喜将军……小的……”
许啸森笑骂道:“严逸,老子看你这厮看来也动了春心,你且放心,待殿下所寻高手到了之后咱们便可稍稍歇歇。”
严逸露出一口黄牙嘿嘿一笑,躬身道:“多谢将军成全!”
“太子今夜在何处就寝?”
“小的不知,此处已然多日不曾来住,想来是为掩人耳目。”
许啸森微微一笑:“殿下当真慎重,如此便是刺客可进太子府也寻他不着。”说罢拍拍严逸进了院子。
庭院之内,两棵水桶粗细的腊梅树黑褐色虬枝之上,粉红花朵如冰晶一般开放在寒风之中。
许啸森鼻尖传来淡淡芳香,又想到今夜可回到府上一享芳泽,不由得清唱了几声小曲。
正值惬意之间忽觉耳后清风来袭,只觉汗毛乍起,匆忙之间侧身闪过,只见一团黑影擦身而过。
待要呵斥,眼前好似一朵白花在胸前骤然绽开,其中杀气令人不寒而栗,仓促间如包袱大的双拳一招开门见山凶猛击出。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许啸森二百余斤的身子竟平平飞起,眼见一道残影紧追而来,落地之后待要拧身再上,后脖颈之上却觉微微一凉,那残影不知怎地却已到了身后,便再也不敢妄动。
“你是何人?可知这乃是太子府?”
“你身手还算不错,可是许啸森?”身后残影并无声息,便好似死人一般,所讲之语也似是带着霜寒之气。
许啸森暗骂一声,他娘的!老子连正面还未瞧上一眼便被你擒了,这夸奖当真比将我杀了还要难受些!
“在下正是许啸森,你可是太子寻来护卫的江湖高手?”
“江湖?可笑!我等从不管江湖的事,却正是他寻来的无名人罢了。”说罢不知收了何种兵刃,许啸森只觉脖颈一松,缓缓直起身子。
那人无声无息移到许啸森身前四五丈处,许啸森这才看到之前院内侍卫全数躺倒,屋前正站着两个黑衣之人。其中一人双手之上戴着银丝手套,方才许啸森所见那朵白花应是那人手掌所幻。
许啸森见那两人不人不鬼,方才又受了羞辱,不由得骂道:“你们两个瘟神装神弄鬼,好不懂规矩!”
两人面上罩着面纱,看不出喜怒,只一双锐目灼灼生光,听了许啸森叫骂不为所动,只是笔直站在那处。
“为何不语?”
“与死人有何好讲?”
“放屁!老子岂不还活得好好的?”
“在我心中,你刚刚已死过一次。”
他的话也不无道理,方才但凡他轻轻一切,一颗头颅便掉下来,骨碌碌滚的远了,也只好恨恨道:“毫无来由的,为何要对本将出手?”
“先发制人,可令人活得更久一些。”
许啸森心中更是气馁,自己领兵作战几无败绩,入伍之前曾是少林俗家弟子,一手伏虎拳极为霸道,家传锏法据传师承秦氏一脉。
今夜虽是为人偷袭,却也败得太过轻巧,颓然道:“二位既是来了便是府上贵客,我已命人收拾两间厢房供二位长居……”
“不必了,我二人无需住所,亦无需吃食,只需你军中两套军衣,时刻守在太子身侧便是了。”
许啸森待要答话,却听院外严逸道:“严逸参见殿下……”
不一会太子走进院内,见那两人无声无息立在那处,对许啸森道:“你们恐怕已然交过手了吧?”
许啸森面上一红,躬身一拜:“末将惭愧,在他手中未走过五招。”
太子轻轻一笑:“那也算得不错了,他们但凡出手便是一击毙命,你可与之打了几个照面不丢人。”
许啸森哑口无言,只听那人淡淡说道:“太子殿下,我等受了死令,以身家性命保你平安,定将尽心竭力,还请宽心。”
太子微微点头,许啸森道:“这二位向末将索要军衣,以小兵身份护卫殿下周全,可否?”
天子仰头打了个哈欠,眯眼道:“有何不可?”
许啸森应了,再要转头看时,那两人却分别闪到昏死小兵那处,在其面上摸索了一番,又在自己面上摸索了一番,而后缓缓转身,却又极快走到原本那处,脸上面纱已不知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