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奏章报!”门外传来焦急之声。
邱景湛敛眉,正襟危坐。
邱予初捋了捋衣襟,如此八百里加急奏章,是大事!
“报!陛下,于阗边境遭柔然来犯!”探子双眼猩红,眼角尽是疲惫。
邱予初美眸圆睁,柔然来犯?于阗?不是黔州吗?邱湘吟让她小心黔州,这为何跟她说的不同?
“柔然!”邱景湛反复默念,眸底浮起一片森寒。
“陛下,柔然先前与元安结亲,以示友好之意,不曾想如今竟然敢前来侵犯?”老臣喃喃自语。
邱予初抿唇,艾力提成王之后,放邱湘吟回京一事并未昭告天下,这些大臣并不知晓。
“陛下,柔然如此背信弃义,元安定不能退让。”有人开口,很是自信。
其他人也在附和:“对,陛下,柔然自不量力挑衅元安,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是啊!陛下!臣同意迎战。”
一时间,大部分大臣开始自我激情。
邱予初略略摇头,这些人平日沉浸在平安喜乐的氛围之中,根本不知柔然现下已经悄然变强。
艾力提早就暗中布局,招兵买马,若是没有万全准备不会动手。
况且柔然骑兵一直傲立群雄,往日的元安打起来尚且棘手,更不说现下元安刚刚改朝换代,百废待兴,若是真的兵戎相见,不见得能讨得了便宜。
“哦?”邱景湛剑眉一挑,问向其他大臣,“其他爱卿有何见解?”
沈良才站出来,缓缓开口:“回禀陛下,臣认为不妥。”
沈良才话未说完就被其他大臣打断,礼部尚书傲慢开口:“沈大人怕是太胆小如鼠了吧!柔然小国长期以来依附于元安,前些年遭遇水患到元安求救,还是进贡了当地奇珍异宝和……美人,才获得粮草。有何可惧?”
转头看着沈良才,揶揄道:“莫不是沈大人生了畏惧之心?放心,沈大人是文官,就算上阵杀敌也不会让你去,大可以在家藏匿避祸……哈哈……”说完,礼部尚书邪气一笑。
“哈哈……”
“沈大人真是……”
引得其他大臣哄堂大笑。
邱予初眉眼微皱,打量着礼部尚书,大腹便便,满脸油腻,此时因为嘲笑沈良才,吊梢眼皱成一团,真是望之反胃。
当真鼠目寸光,还未从天朝上国的美梦中惊醒。
“沈大人继续说。”邱景湛眸光微闪,面色逐渐冷冽。
“回禀陛下,臣听闻柔然现任大王艾力提自上位以来,极善笼络人心,养精蓄锐,尤其是还在发展农事。现下柔然稻米产量可以自给自足,无需仰仗元安,足以可见其狼子野心。”
沈良才顿了顿,神色笃定:“这次进犯于阗,自是有万全准备,微臣不是畏惧柔然,只是觉得不可贸然反攻,若是将兵力全都陷在于阗,怕是于汴京不利,还请陛下从长计议。”
邱予初心下认同,沈良才这话说的没错,她也是作如此想。况且柔然都城离于阗很近,他不会贸然大规模进攻。
不过邱予初有点不明白,难道邱湘吟得到的消息是假的?黔州?于阗?
“首辅大人,你作何解?”
邱景湛冷不丁喊道邱予初,她扯回神思,敛起心中疑惑:“微臣同意沈大人之言,只是于阗乃元安所属,也得提前防范,若是置之不理,百姓恐怕会造此祸患。”
邱景湛略略点头,沉吟片刻:“兵部尚书何在?”
“臣在!”
“下旨就近调遣五千兵力和粮草若干前往于阗,不攻只守!”邱景湛吩咐。
“是,臣领旨。”
下朝之后,邱予初走在宫中,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忐忑。
“予初!”清冽之声自背后响起。
邱予初转身看到江慕之迎面走来。
“怎么了?”邱予初挑眉问道。
江慕之走近一些:“你觉得此次柔然进犯于阗,艾力提是何意?”
“我不知!”邱予初略略摇头,她真的有点想不通艾力提是想干嘛。
于阗之地有些偏远,大部分都在戈壁荒漠,人烟稀少,气候干旱,粮食欠收,这有什么可侵占的?
“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江慕之看到邱予初面色凝重,疑惑不解。
“另外一种可能?”邱予初纤眉一挑。
“对!”江慕之神色自若。
几日过去,柔然得知于阗只派五千士兵前来抵御,恼羞成怒。开始大规模进攻于阗城,好在元安早有准备,城门大闭,不予理会,一时间倒也没有战事。
邱予初越发疑惑,江慕之说的另一种可能是真的吗?
“首辅大人!急报!”探子跑进文渊阁,有些慌张。
邱予初蓦地站起身:“何事?”
“柔然大举进军陇西,敌军有三万人之多,陇西周边散兵懈怠,毫无还手之力,现下已经快破城了。”探子语气急切。
邱予初眉眼紧皱,果然如江慕之所说,柔然醉翁之意并非于阗,而是其他地方,原来是陇西。
陇西离中原更近,地处要塞,是连接西北和中原的要道,而且人口更多多,必须要及时止损才行。
“予初!”
邱予初抬眸一看,江慕之快步进来,如墨发间还沾染着些许水珠,细细密密,像罩了一层雾气。显然是极早就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邱予初一怔。
“陇西战事吃紧,我怎能不来?”江慕之也刚收到此消息,知晓邱予初在文渊阁就来了。
邱予初眸光微闪,盯着江慕之半晌,如今的他成熟了许多,俊朗的脸上也有了些许风霜,少年之气渐渐褪去,只是眸中依稀看得出之前的意气风发。
“好!”邱予初不再犹豫,凝重的面色里夹着明显的担忧,“准备好了吗?”
“整装待发!”江慕之负手而立,面上淡然自若,嘴角噙着隐秘的笑意。
“一路顺风!”邱予初拱手相送。
“绝对马到成功!”江慕之自信一笑,“你……你在京中多保重!”
灼灼目光满是担忧与不舍。半晌,终是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邱予初亦上前到门口,盯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默念:定要平安归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