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盛祈求的目光中,乌行雪嘴角一扯露出八颗牙。
乌盛……
洪望飞没注意到两人的机锋,就算注意到了他当没看见,“虽然现在还没办法确定防御网通电失败的确切原因是不是因为你,但你两个月的时间还没完成放预防的修缮工作已经构成了渎职。
我们不会冤枉你,之后会进行详细的计算,确定因为你到底造成了多少损失。
在此先给你定下初步惩罚——
暂且停职,具体时间待定,从明天开始跟你儿子一块儿去义务劳动,鉴于你年龄大了又不是异能者,每天工作时间就定为十小时,期限两年。
你在十小时的工作后也不可休息,就算是趴着坐着,也得监督乌霁云将他的工作任务完成,才可休息。
本次惩罚不因任何原因改变。”
轰隆!乌盛好像听到了脑海内打了一声大雷,连着脑浆子都在颤动。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疲劳睡眠不足远比肉体上的伤痛更折磨人,那是细水长流,一点点的磨人。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末日后人类也是资源之一,就算是罪犯如果能体力惩罚就不会用死刑。
绝大多数犯罪者最后都会被判个时间期限不等的劳动惩罚,像乌霁云这样十八个小时的已经是极限了,同样对年龄大了的乌盛来说十个小时的劳动也绝对不清,别提还有剩下八个小时的监督。
乌盛害怕的是,想死都死不了!
像他们这样的犯人不可能真让他们被累死,那边会有人监视,如果谁到了极限濒死,就会给一颗特效药,再把他们的命从阎王那拽回来继续干活儿。
直到刑期满为止。
两年……
乌盛打了个哆嗦,还不止两年。
洪望飞说得很清楚,这只是初步定刑,等战后损失调查清楚了,大概率还要加刑!
乌盛眼前一黑,天啊,这日子一眼都望到头儿了。
这跟地狱有什么区别?!
他满脸惊恐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镇定,踉跄几步到乌行雪身边隔着一米多远就被乌行雪那清凌凌的目光震慑住不敢往前。
伸出手试探又缩回,哑着嗓子说:“行雪,爸爸年龄大了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啊,你帮帮我好不好?
行雪你帮帮爸爸……”
乌盛再也不敢用命令虚伪的语气跟乌行雪说话,只能卑微祈求着,脊背弯下任由乌行雪微微垂眼俯视着他。
“爸!”乌雨眠猛地扑到乌盛身边,环抱着他的胳膊哭泣着,“爸你别求她了!您这是自取其辱,姐姐不会管我们的!”
乌雨眠狠狠抹掉眼泪,目光凌然地看着乌行雪:“不管怎么说你都叫了他二十年的爸爸,他给了你优渥的生活,不过是家里人起了点小矛盾你就这么报复我们!
我们才不要你的施舍!”
她坚韧不屈服小白花的模样确实骗到了一些人,比如蒋部长这类这种没长眼睛没带脑子的酒囊饭袋。
真可怜啊,蒋部长目露同情,刚想张口就给闭上了,他可别再站错队伍。
李肃微微皱眉,怎么感觉哪不对劲?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一细品就总觉得哪哪都别扭。
乌盛脸都绿了,他想拉开乌雨眠的手却怎么都拉不开。
“眠眠你不懂!先松开我!”乌盛顾不得突然冲出来搅局的乌雨眠,“小雪,乌老板!
你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替我说句话,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经常让你坐在我肩膀上,我还带你在花园里抓蝴蝶。
我那时候很爱你的,我真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女儿!”
乌雨眠眼神暗哑,乌行雪还真是有个幸福童年,不像她……
“你也说了,是‘那时候’,我也早就说过,在末日来临颠沛流离的时候,我救过你们乌家每个人的命,乌家的情份我还清了。
在建立乌氏基地的时候,你说打哪我就打哪,但你关心过我是否会受伤吗?
每个月十万的伙食费,对乌家每个人每月都有数额不等的补贴,你有跟我说声谢谢吗?
在你赶我出门还不许我收拾自己私人物品的时候,有想过我身上有没有钱,晚上住在哪,拖着虚弱的身体会不会被人欺负吗?”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却是嫉妒死乌盛了。
他们要是有乌行雪这样一个女儿,那简直都得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碎了。
乌盛是被脏东西附体了吗,竟然这么对乌行雪?
众人用同情怜惜的目光看着乌行雪,转而看向乌盛的时候就变成了幸灾乐祸。
百般挑剔被赶出家门的女儿转头就成了整个安全区的大功臣,首脑面前的红人,掌握着异植渠道的安全区大富婆。
这句话在心里过一遍都是会全身发麻的那种爽。
众人看着乌盛的目光没有丝毫同情,只觉得畅快。
恶有恶报,是他们夏国人最喜欢的戏码。
乌盛看着乌行雪那张淡漠的脸说不出一个字,乌行雪的质问简直像重锤击碎了他可笑的遮掩和自以为是。
那些问题,他真的一次都没想过……
“我错了!女儿我真的错了!早知道我就不会——”乌盛突然顿住,面上浮现出尴尬之色。
乌行雪冷笑,他想说的是,早知道她还有这么多价值,他就不会那么蠢赶走她。
乌行雪双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让乌盛知道她什么都明白。
明白他的自私自利,明白他那些阴暗算计冷漠权衡。
乌盛觉得脖子上像压了一座大山,在乌行雪和众人面前抬不起来。
但他还想争取,比起那地狱一样的未来,现在所受的屈辱和嘲讽算什么?!
男人就该能屈能伸!
乌盛鼓足勇气,打算再死皮赖脸地说点什么,乌行雪就道:“哎呀,其实我刚才也觉得你说得挺对的,好歹也在一起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人,我是有点心软的。
啧啧,可惜啊。
刚才你好女儿说了,不要我的施舍。
我这要再上赶着替你说话,那也太贱了。”
乌行雪眼尾带着讥诮,对洪望飞道:“长官您可千万别看他岁数大了就留情,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轻易放过他们那是对安全区所有居民不公!
我决定了,我出钱替他们请治愈者,等他们真到快死的时候就让治愈者出手,钱算我的。
活儿没干够之前,可千万不能让他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