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仪景的话也的确震慑住了在场的人。
她继续说道,“之前我去青州处理人口失踪的事情,只找到了郑家余孽谢记的地盘,将来诸位也都有所耳闻。”
众人点头。
当初温仪景走的时候,他们之中有些人还掺了一脚呢。
温仪景再次道,“然而谢记死前却说那里只是冰山一角。”
“后来,我便按着他说的线索后来又去秦岭寻了郑家余孽。”
“他们的确抓走了许多女子,想借此繁衍后代,如今更是躲进了深山中。”
“从郑家人口中,我又听闻了续命之事,他们有人说袁家老祖宗也掺和到了人口失踪的事情里,害死的人比他们更多。”
说这话的时候,温仪景视线紧盯着在场的人。
这件事情如此爆出来,也是很容易引起这些人的贪念。
他们也都是一州之主,权大势大。
若是回去背着她也私下里偷偷做这种的混账的事情,一年半载的,只怕发现不了。
“竟然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冯德昌最先怒声斥责。
其余人也都纷纷点头,“这种人死不足惜。”
“玄英猜想着,他们盯上陛下,或许这件事情还是得有血亲之人献祭才能行。”温仪景道,“陛下虽然没着了道,却也还是受了重伤。”
温仪景看到了外面的玄英点头,“诸位随我去看看吧。”
袁青冥的尸首和老东西的尸首,都已经准备好了。
开膛破肚,死无全尸,是袁青冥这一生最后的价值。
听到和看到,所带来的冲击还是不一样的。
战场上,他们这些人什么惨状都见过,见过有人肠子都被捅出来了,却还拎着刀在厮杀,战到最后一刻。
可看着袁青冥安静地躺在一块白布上,腰腹处的白布渗出了许多血渍。
而另一边,躺着的袁家老祖宗,下身用一块白布盖着,上身从腹中线上被齐齐地隔开,一眼就能看到此人腹中的一切。
冬日天寒,尸首被这样放着,也不会腐烂,还不会招来蚊虫。
只是味道终究有些不尽人意,而且画面血淋淋的也很是刺眼。
“此人心口,腰腹处有多出伤疤……”玄英扯着老头子干瘪的肉皮指给在场的人看。
“你们看他心脏的位子,这里也有疤痕,而且这心脏,根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玄英说道。
“还有这里,你看他腰腹处的肾脏……”
老头子体内许多零件都是新鲜的。
说完老头子,玄英又掀开了袁青冥的尸首。
这两日,她已经将这尸首做得和今日刚死的一样,一番努力,如今摸上去,还能带着些余温。
“陛下此处被人精准的开了腹部,他想过来之后说有人从他腹中取走了一样东西,像是腰子,不过当时太乱,被他自己踩坏了。”玄英说道。
然后就扒开了袁青冥身上缝合的线头。
“神医。”冯德昌连忙抬手制止,“陛下龙体,便莫要折腾了。”
“就是就是,如今我等也知道了来龙去脉,更明白了此法之恶毒,日后一定会对此事多加防范。”其余人也都紧跟着附和点头。
他们虽然见惯了血腥,却并不代表乐见这种事情。
“太后怀有身孕,此处阴寒,不宜多留,我们还是去暖厅商议接下来的事情为好。”冯德昌恭敬地看向温仪景。
几个人便又都迅速离开了。
玄英失望地撇嘴,她还没让他们好好长长见识呢,一个个就都跑了。
“这种方法太恶毒了,要想长命百岁,竟然是要偷取别人的脏腑还给自己,想想都觉得浑身发毛。”温知序对于这等长生的法子避之不及。
他宁可顺其自然地死去,也不愿如此活受罪地活下去。
大家都还是比较赞同温知序的。
如此恶毒又痛苦地活着,也没多少意义了。
“成此事,不知是以多少人性命试出来的结果,这老头子的嫡系血脉,只怕全都献祭给了他,前不久换下的肾脏吃不消了,与他血脉最亲的只剩陛下,这才盯上了陛下。”温仪景悲痛地说道。
众人连连点头,这件事情,一定是数年,数人,一点一点尝试出来的。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九州竟有如此阴暗之地。
“如今,我已经命人全力缉拿袁家人,定要为陛下报仇,更要揪出他们背后那些残忍的勾当。”温仪景掷地有声地又说,“我必将这群阴沟里的臭虫全都斩杀,以绝后患!”
“太后娘娘英明,我等愿意追随太后娘娘,效犬马之劳。”冯德昌当即拱手说道。
其余人也连忙表态。
冀州林威更是上前一步:
“太后娘娘是开国的一等功臣,便是陛下都是太后娘娘一手培养出来的,陛下最信任的人也是太后娘娘,临终更是将天下重任托付给了太后娘娘。”
“百姓失踪之事,亦是太后娘娘以身涉嫌亲自捉拿。”
“太后娘娘即有扶大厦将倾之才,又有救万民于水火之仁,故我以为,太后娘娘可为九州之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说完,他自己先给温仪景行了君臣跪拜大礼。
冯德昌见此眼睛一亮,心道,这小子比他速度,口才更好啊。
倒是省了他的口舌,于是他连忙也跪了下去,“我附议。”
已经有人开了话头,周泊聿和温知序自然而然地点头,“我也附议。”
事情,比他们预想的要顺利许多。
温仪景却面露难色,“我自然也知晓国不可一日无君,当今外族侵扰不断,的确应该推拒一位新帝,可我终究是一介女流,虽有战功在身,政绩却远不如诸位。”
她摇头推拒。
林威和冯德昌继续劝说,可她并不同意。
“如今当下之急,还是先将袁家罪人伏诛,操办陛下后世,安抚百姓为先。”温仪景道。
温仪景以自己怀孕乏累,辞别了众人。
仿佛她入宫,就只是为了安抚病危的袁青冥,陪伴有孕的皇后。
这事情已经这样,她留下自己的亲信在宫中处理后事,自己却是随着萧玉京回了萧家。
“可惜萧玉京是个残废,不然他倒也不是不错的人选。”林威目送温仪景的马车离去,忍不住的感慨道。
“可闭嘴吧,之前就选错了一次了,这一次,可不能胡来了。”冯德昌小声提醒,拉着林威往旁边站了两步,以免温知序听到告状。
“我冀州如今百姓刚受了一场雪灾,开春还不知道如何呢,可经不起半点折腾了。”林威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也清楚自己没有治理天下的才能,让他守护一方百姓这还行,真让他去管理,那可是一个头两个大。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行。”冯德昌叹道,“这几次再相见,我是真的信了太后娘娘后来是真的没想再争。”
可却还是一步步被逼着走到今日。
“这萧玉京虽然双腿废了,可终究是有两把刷子,将太后娘娘这样的女人都能收服的温柔小意。”冯德昌是真的佩服萧玉京啊。
过去那么多年,何时在温仪景脸上看到过那样温柔的表情。
可她看萧玉京的时候,一双大眼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了。
“我也看出了,她和之前是不大一样了,最初大家都反对她做九州之主,她是不乐意的,野心根本藏不住,可如今,她却更在乎家庭了。”林威感慨说。
又叹了一口气,“我们是不是来错了?说到底她终究还是个女人。”
林威突然有点后悔了。
脑子正要开始想他们之间谁能胜任,却听到冯德昌一声轻笑。
林威不解地看过去,“笑什么?”
“笑你太单纯。”冯德昌呵呵一声。
林威蹙眉。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太后娘娘已经从不动声色长成了会迷惑别人的样子,而你却还毫无长进。”冯德昌笑道。
“她如今不肯同意,不过是为自己以后铺路,等我们再去请呢。”冯德昌直接道。
林威,“……”
“请就请吧,她总归是值得的,她做事,可比袁青冥有魄力多了,何况她还有个对她唯命是从的萧玉京,我们既然没这实力,便先讨好了未来君主,总不会差的。”冯德昌早就想明白了。
只管理一州府他都焦头烂额,天下可顾不来,还是交给温仪景费心去好了。
林威挠了挠头。
“她如今看着贤妻良母的乖巧,可却绝不是那种毫无野心的无害妇人,你在她手中吃的亏还少吗?长点记性吧。”冯德昌拍了拍林威的肩膀,大笑着走了。
……
温仪景回了萧家。
该要的,她自然不会让,可现在却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