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颜撇了撇嘴，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又看向5302。
“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关家内部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很多吧？如果你愿意帮我们一起扳倒关家，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把芯片取出来，还你自由。”
“……自由？”
5302重复着两个字，恍若在自言自语。
这个词汇对他来说太过陌生。
“对，自由。”
许时颜笃定地点了点头，表情认真，并不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只是一如既往地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走。
仿佛暗夜里的一团火焰，永远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许时颜挑了挑眉，观察了一下5302的表情，并不确认他此时究竟是有什么想法。
但5302对她和薄津恪都有恩。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方设法给他一个圆满的未来。
……其实她能感觉得到，克隆体对自身的存在都带有一丝怀疑的态度，甚至会因此陷入自我否认和空洞感，哪怕是薄津恪也一样。
5302有反抗的意识，那至少说明他并不是关悦曦和张怀黎所预想的那样是个只会听从命令的工具。
有自我意识，就还有救，说不定，还有不止5302的其余的克隆体。
但这次5302的突然倒戈，最重要的不是救了她和薄津恪，最重要的是，给张怀黎敲响了警钟。
他无法确认自己手下的克隆体是否忠诚，至少一段期间之内不敢轻举妄动。
大概记忆芯片带给克隆体的不止是记忆，还有对这个世界的感知。
又想要克隆体无缝衔接，代替本体，又想要他对自己忠诚，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5302的存在就是最好的佐证。
“我……”
5302终于开口，那张和薄津恪一模一样的脸上，似乎正在思考着许时颜的提议，可犹豫了半晌，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许时颜笑了笑。
“就算你不愿意也没关系，这里不宜久留，等离开这里之后，你可以慢慢想，不想参与的话，我也可以想办法把你送到国外，选择一个喜欢的地方，从此不会有人认识你，更不会把你和薄津恪联系在一起，你是你自己。”
“好。”
5302点了点头。
一旁的薄津恪早就没有了耐心，直接牵着许时颜的手就往楼下走。
“呃！……”
许时颜没走几步，忽然，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在身后响了起来。
下意识回头，许时颜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5302身体一软，跪倒在地，口中猛地涌出鲜血，又咳嗽着涌出更多鲜血。
“你怎么了？”
眼看许时颜就要上前扶人，薄津恪先一步伸手抓着5302的胳膊，利落地把人给拽了起来，蹙眉看着5302惨白的脸，和如烛火般忽明忽暗的瞳孔，以及微微抿住的纯，就仿佛，他的灵魂已经摇摇欲坠，几乎已经快要不省人事。
瞬间，薄津恪明白了什么。
“他脑子里的那枚芯片，有问题。”
许时颜表情一变，随即怔了怔。
“咳……”
5302又咳嗽了一声，脑子昏昏沉沉，明明狼狈不堪，唇角却勾起一抹笑，仿佛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我就知道，他们一定……咳……早就在芯片里安装了自毁程序。”
许时颜脸色愈发凝重，迅速冷静下来，赶紧打电话给宁群，让他单独安排一辆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调查局楼下。
还在外面和秦淮砚疏散人群的宁群接到电话，首先是惊喜，后来又听到许时颜要救护车，整颗心脏都提了起来，还以为是薄津恪受了重伤，马不停蹄地亲自安排。
薄津恪抓着5302的胳膊搭在脖颈上，血沾在了袖口上，薄津恪下意识皱了皱眉，但到底没把人撒开，扶着他和许时颜一起坐电梯下楼。
许时颜一直盯着5302的状况，感受到他的脉搏越来越微弱。
“你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要到了！”
5302的眼皮沉重得像是有千斤重，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看向许时颜，只看见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耳边却听不到声音。
许时颜瞳孔一缩，发现5302的耳朵也开始渗血。
在琼州岛的时候，她见过无数濒死之人还有重病感染的人，可她从来没有见过像5302这样短短一分钟左右，身体就急转直下的状况。
就像是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冰淇凌，正在迅速融化……
世界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曼巴蛇毒可以在几秒内致人死亡，但也做不到让身体皮肤显露出如此明显的反应，就算是核辐射，最起码人还有几天时间的完整期。
到楼下的时候，5302的指甲缝也开始渗血。
护士看见5302的状况吓了一大跳，迅速往他的血管里推入了一针抗生素。
十几分钟后，终于到了盛京医院，5302被推入了急救室。
仿佛是造化弄人，5302假扮薄津恪进入手术室，一开始只是为了作戏迷惑她……
很快，宁群也赶到了医院，却发现薄津恪和许时颜都还好好的，看了看亮着灯的手术室，又看了看薄津恪。
“那个……”
许时颜解释：“躺在里面的是5302。”
宁群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小子，我跟着进手术室之后他就把我敲晕了，下手可黑，就等着你被海商的事吸引走，离开医院，让后他好撤掉医院的手下，再带人包围别墅拿资料。”
许时颜看向宁群。
“我母亲呢，她怎么样了？”
宁群回答：“张怀黎打电话威胁她，要是不想看着你死，就从顶楼跳下去，至于什么时候跳，要等他的命令，我们的消息及时，现在许总已经把许夫人救下来了。”
许时颜点了点头。
“那就好。”
“对了，我让你准备的衣服呢？”
许时颜又忽然问。
宁群赶紧将手里的袋子递给许时颜。
许时颜打开包装检查了一下，高级定制男款西装，剪裁得当又服帖。
随后，许时颜又看向一旁沉默着的薄津恪。
“看你皱了一路的眉头了，洁癖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