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又笙去世的时候曲矜才两岁,她对他的记忆少的可怜,她的童年记忆被原莉占满,后面竟只剩下了封御一个人。
原莉去世时,曲矜才六岁,就在她刚迈入小学的那个夏日。
此后,她的生活中只有了封御。
那时的封御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初一学生,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的身上,短短两年,少年稚气的五官上已经有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那时的封御和曲矜,彻底成了在这个世上彼此最亲近的人。
身边最亲近之人的离开,给曲矜的性子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加之她们搬家,自幼少与生人见面的曲矜更是自闭了许多,只会牢牢地跟在封御身侧,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那时的日子,曲矜每夜都是在少年清朗沉稳的声音和温热柔软的怀抱中入睡。
小小年纪的她,不知不觉中将封御当成了唯一的情感寄托。而她于封御而言,是他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和支撑。
等曲矜反应过来时,班上的小朋友已经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好朋友好同桌,曲矜莫名被隔绝在外。
但是她不在意,她心中眼中都只有封御一人。
那时的他们还在一个学校,封御早晨送曲矜去教室,中午下了课,再带着曲矜去食堂吃饭,晚上两个人再回家时,曲矜便亦步亦趋的跟在封御身后,看着他手脚忙乱地做饭。
似乎,这样的生活也很幸福。
可这个社会,具有极大的不安全性和不稳定性。
一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处处都需要父母的参与。
每学期的家长会,还有学校时不时展开的活动......都是封御陪着曲矜完成。
身量逐渐抽条的少年,身上有了结实的肌肉,往日的青涩在消失,棱角逐渐分明。站在小花骨朵般漂亮的曲矜身边,轻而易举便将全班小朋友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这个世界,当某样大家都有的东西,就其中某个人没有时,总会产生许多的误会和猜忌。
小孩子的恶意和善意总是来的突然,毫无理由,纯粹的可怕,他们未彻底塑成的三观,极易跟随着周围的声音走。
善意的声音被吞没。
令人诟病好奇的家庭,逐渐张开的妖媚容貌,甚至那颗漂亮的鲜红泪痣,都变成了所有人攻击她的利器。曲矜被孤立,被看不起,被可怜,被当作饭后谈资,甚至被造谣。
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她,她始终被封御牢牢护在羽翼之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如同父辈们经历的一般,曲矜和封御分开了。只因为封御升到了高中,不与她在一个学校。
即使这个高中和曲矜只隔了几条街。
但难挨的分离焦虑还是让她患得患失,安全感全无。她开始如同扞卫领地的将军,事无巨细的向封御问起每日的事情。即使封御每次都如实告诉她,温柔的安抚她,但曲矜还是在封御越来越忙的日子中,逐渐焦躁阴郁。
可她看着封御日渐疲惫的神色和那种拼命的模样,说不出来的心疼又让她只得强自按耐住心底的焦躁。
但她不问,不代表封御不会说。因此,曲矜的分离焦虑也逐渐在被抚平。
坐吃山空是个很有意思的成语。
再多的存款也有用完的一天,随着物价的上涨,年龄的增长,封御想要给予曲矜更好的生活,他开始暗地里寻找其他更好更长远的工作。
也希望借此摆脱那些人,那些在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将曲矜保护得滴水不漏时,不得不依附的人。
每个学校,总会有那种家中有权有势,狂妄自大,妄图称霸世界的人。他们或许会认为自己是英雄,行侠仗义,但更多的却是以此为傲,欺凌弱小,满足自己变态的强者心态。
曲矜的容貌和优秀注定她不会隐没人海。
无数的觊觎目光和恶臭心思,都被封御强劲的堵在外面。
可他一个初中生,再狠也没有外面的人狠。况且,他也彻底狠不下来,曲矜在这世间一日,他便也要留一日。
又一次毫无理由的找茬和斗殴,被封御护的极好的张脸上戾气十足,他压抑着身上的疼痛,打算拿起地上的书包便离开巷子,却听见了曲矜的名字。
他如遭雷击,开始寻找拥护和合作,和所谓的兄弟一起打群架争地盘,得钱。
却在偶然之下,被人看入眼,被使计接触到了不该接触的东西,退无可退,封御只得做下去。彻底和另一帮派成了对手。
这些,曲矜知道一些,但她只能不知道。
忙碌的压力抵不过封御对曲矜的疼惜。
可,世间总有无数的意外。
周末,封御需要去给孩子做家教。轻轻开了门后,身高腿长的少年蹲在床边,眼神温柔的看着床上将半张脸藏进被子里的女孩,轻抚了下垂露出来的长发。
本睡得香甜的人如同在睡梦中闻到了什么好吃的小狐狸,迷糊着挨挨蹭蹭的朝床边挪。
封御薄唇轻勾,长臂一伸便轻轻将人揽在怀中,低头轻轻蹭了蹭女孩洁白的额头,声音是说不出的柔情。
“今今,哥哥要出门,记得起床吃早餐,知道吗?”
睡得迷糊的女孩软软的哼唧了声。
封御无奈,但又怕她没听清,到时候还要怪自己出门没跟她说,自己一个人郁闷难过这事也不是没有过。
封御只得轻揉了下人的耳垂:“今今,听见了吗。哥哥要走了,可能下午才能回来,到时候有事给哥哥打电话,陌生人敲门不要开,不要乱接人的电话,不要随便出门。去哪里要和哥哥说......”
他语中满满的不放心和柔和。
曲矜稍稍恢复了点意识,像一只黏人的小狐狸微微仰头,然后黏黏糊糊的亲封御干净的下巴。
封御被她亲的笑起来,回亲在她柔嫩的脸颊,轻声问:“今今就记住了吗?”
曲矜哼了声,嘴唇还在少年下巴处依依不舍的轻吻,满是依恋。
封御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抱着她轻晃,将人本就未消散的睡衣摇晃的更浓了些后,方才将人小心的放下躺好。
在人眉心落下一吻后,又在原地看了许久,方才出门。
醒来的曲矜如往常一样,先将电视打开,又吃了早餐后,便拿着手机不停的轰炸封御,圆溜溜的眼睛满是笑意和依赖,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不安。
日头渐渐西沉,可该归家的人却仍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