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再次袭来,这一次,魏无羡尚未反应,一道身影挡在他身前。
蓝湛不知何时撤去了忽略符,周身灵力骤然爆发,淡蓝色的光晕如屏障般在他掌心凝聚。他并未拔剑,只抬手轻轻一挡,看似轻飘飘的动作,却精准地扼住了紫电的鞭梢。
“嗡……”
紫电似感受到威胁,发出尖锐的嗡鸣,鞭身剧烈震颤,试图挣脱那只看似纤长却稳如磐石的手。虞紫鸢脸色一沉,加大灵力催动,紫电上的电光愈发炽烈,噼啪作响,几乎要灼穿空气。
可蓝湛的手纹丝不动。
他垂眸看着那缠绕着电光的鞭身,墨色瞳孔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下一秒,他指尖微用力,一股纯粹而磅礴的灵力顺着鞭身逆流而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紫电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鞭身竟从中间裂开一道细纹,紧接着,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虞紫鸢惊觉不对,想收回鞭子,却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顺着鞭身传来,震得她手臂发麻,虎口剧痛。
“破!”
蓝湛低喝一声,指尖猛地松开。
那柄跟随虞紫鸢多年、在仙门中颇具威名的紫电,竟在半空骤然崩解,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星火,瞬间湮灭无踪。
庭院里鸦雀无声。
虞紫鸢握着空荡荡的手腕,脸上血色尽褪,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她从未想过,竟有人能仅凭徒手,就毁了她的紫电!
魏无羡看着紫电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心里却莫名一阵轻松,这柄曾无数次落在他身上的鞭子,终于再也不能伤人了。只是这份轻松很快被沉重取代,紫电没了,可父母的血债还在。
蓝忘机望着蓝湛沉稳的背影,心中涌起强烈的迫切,他要尽快提升实力,只有足够强,才能像这样护住想护的人,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江枫眠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望着蓝湛,嘴唇翕动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蓝二公子……何必如此?”
“江宗主,刚刚虞夫人动手时,你为什么没有阻止?”蓝湛目光冰冷,直视江枫眠。
江枫眠被问得一噎,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方才虞紫鸢挥鞭时,他不是没想过阻拦,可多年的纵容与内心深处那点难以言说的怯懦,让他终究只是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紫电再次袭向魏无羡。
“我……”江枫眠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三娘子她只是……只是一时动怒……”
“一时动怒?江宗主,你是把魏无羡当成虞夫人的出气筒吗?”魏婴走到蓝湛旁边,眼带嘲讽的问。
江枫眠脸色一阵青白,避开了魏婴的目光,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年虞紫鸢对魏无羡的苛责,早已超出了“管教”的范畴,可每次话到嘴边,都被“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阿羡是晚辈该让着”之类的念头压了回去。
“魏无羡是江家养大的,一个家仆之子,我教训他几句,有何不可?”虞紫鸢回过神,虽失了紫电,气势却依旧嚣张,“你就是那个未来的魏婴,果然是个白眼狼。”
“家仆之子?”魏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朗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倒淬着冰碴,“虞夫人怕是忘了,家父魏长泽,曾是你江枫眠亲口认下的兄弟;后来更是退出了江氏,家母藏色散人更是抱山散人之徒,在仙门辈分极高,我魏无羡从来都不是什么家仆之子?”
魏婴的声音掷地有声,像一记重锤砸在庭院中央。虞紫鸢脸色骤变,她从未想过魏婴会当众揭破这些,更没想过他会如此直白地否认“家仆之子”的身份。
“你……”虞紫鸢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魏婴的手都在颤,“你一个吃江家米、穿江家衣长大的,竟敢如此狂妄!若不是我们收留你,你早就在夷陵街头饿死了!”
“收留?还真是好笑,若不是你害死我父母,我魏无羡何须江家收留?”魏无羡这时走到前面说道,眼里满是愤恨。带着压抑许久的悲愤,像惊雷般炸响在庭院里:“若不是你们害死我爹娘,我本该在爹娘身边长大,承欢膝下,何曾需要寄人篱下,看你脸色过日子?!”
江枫眠踉跄着后退半步,身子撞到身后的廊柱才稳住。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魏无羡知道了真相。
“魏无羡,你胡说什么!”江澄冲了过来,挡在虞紫鸢身前,脸色涨得通红,“我爹娘怎么可能害你爹娘?你别听外人挑拨,我爹待你多好,这你都忘了吗?”
“江澄,既然我敢问,我自是已经掌握了证据。”魏无羡回道。
“害死你爹娘?魏无羡,你休要血口喷人!”虞紫鸢猛地向前一步,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厉色,“当年是你爹娘自己狂妄,非要去凑那邪祟的热闹,死在外面也是自找的!我江家好心收留你,你不感恩就算了,还敢颠倒黑白,污蔑我和枫眠,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从不认为自己有错,在她眼里,魏长泽夫妇的死是“自不量力”,自己对魏无羡的苛责是“管教”,江家收留魏无羡更是“天大的恩情”。
“自找的?”魏无羡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眶因极致的愤怒而泛红,“我爹娘是看到江家的求救信号才赶过去的!他们是为了救你们江家的人,才被你从背后偷袭!”
他猛地将怀中那柄刻着“藏色”的拂尘抽出,玉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是我娘的法器,我们在乱葬岗找到的,还有我爹娘的骸骨!他们的残魂亲口说了真相,你以为你能瞒多久?!”
拂尘上干枯的鬃毛微微颤动,仿佛在无声地佐证着那段被掩埋的血腥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