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什么?”
萧皖看着二人愈发闹得大了,出声询问过去。看着荼姃放开了荼青,规矩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安分下来。她眉头蹙着,有些不解的瞧着荼青二人。
“无事,你接着聊你们的。”荼姃笑着,手肘撑在桌案上,带着身子向前倾,下巴搭在手背上,说话间手指还快速的抓动着,颇有几分俏皮的模样。
这一番动作,看得萧皖眉间皱的却紧,双眸有些眯起,她还要再开口,眉心就被人伸手轻轻用指腹摁住了。
“别皱眉。”皇帝轻声说着,只说完这一句就收回了手。他看着萧皖,见她松开了眉心,这才收回视线,去瞧面前的二人。
荼姃看着二人交互,只觉得新鲜。墨绿色的眼珠转转,反复在二人身上颤动。
“二位对此战可有何见解?”嬴畟说着,语气平常,没有皇帝那般高高在上的自在,只是像不熟悉的生人之间,带着点客气的询问。
少见的,喜怒无常的奉炀被皇帝这轻轻一摁眉心就给哄住了脾气,她周身气质都平和下来,拿着嬴畟递过来的一杯茶缓缓喝着。
“皇上说笑了,我等都是奉炀座下之人,只等着奉命入城诛杀敌寇就好,如何谈得上见解与否。只等皇上与她定好了计划,即刻行动就是为最佳。”荼姃说着,笑容漫不经心的,可话听上去却是实打实的恭敬。
嬴畟看着眼前这样一个绝非凡类的人,眉间微不可察的挑动了一下。随后视线微微倾斜的看了一眼身边饮茶的人,见她毫无反应,而后才收回了视线。
这人萧皖同他说过。夕流阁的器阁主,天下难寻的天才,若是去了天师府,那也得是称霸一方的豪杰。她在朝野之中地位未必比那些有名的宗门主差,只是少有活动,因此在夕流阁中深藏着,少有她的消息。
皇帝对着面前的人不算客气,可也并未带着高高在上的意思。只像是平级之间的交谈,对着荼姃轻声开口。
“夕流阁与寻常门派不同,于皇室宗门而言,不能与其他宗族一概而论。在下既然是阁中身份尊贵之人,朕自然应当对在下多加考究才是。”他徐徐说着,一边还拿了旁侧的茶壶,给萧皖再倒了一杯清茶。
“江湖之中夕流阁神秘莫测,夕流阁不管是之于江湖还是之于朝堂都是排开在外的不凡势力。皇族事难得有如此势力掺杂,此次攻城,难免还要依仗萧皖与你二人出力。”
荼姃听着皇帝如此诚恳一番说辞,心中也是意外,没想到皇帝竟然能对自己如此谦卑。
这一般听着,她轻轻勾了勾唇,对着眼前样貌不凡的皇帝勾了一个笑容,指尖在桌案上哒哒轻点了两声。随后她看着不断饮茶的萧皖,墨绿色的眸中多了几分深意。
“皇后娘娘早就掺杂其中,难以割舍,如今夕流阁帮衬几分也是应该的。毕竟,奉炀是阁主的亲妹妹,又是奉家主的嫡传之女。若是想要分权都是有的,别提差人出手来保上几条人命了。”她轻声说着,声音不快不慢,听不出深藏的情绪,好像真是实话实说似的。
可是面前的萧皖听后,却是不悦的皱起了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事直说便好,如何要弄得如此阴阳怪气。”她语气淡淡的,眼神也不凌厉,好似是想生火儿,可是整个人都好似提不起力气一般,来发火的力气都没了。
荼姃看着眼前这一个像是被抽去了精神的人儿,忽然情不自禁的短促的笑了两声,连身体都颤动了两下,耸着肩膀。
还以为是皇帝心疼萧皖不舍得罚她呢。原本瞧着萧皖这一路上都愁眉苦脸的,不知晓皇帝到底有多磨人。如今见她居然还能叫人话事,荼姃想着皇帝是怜香惜玉了才对。
没想到.....
还真是映了萧皖这一路的担忧,眼前这人还能端端的立在对面,完全是因为她自身武学底子奇佳。
否则...... 今日这一番谈话,必定得再推迟两日才行。
“有你在此,还怕你哥不应你?”荼姃低低笑了声,指尖快速的打了一声,然后撑着脑袋,歪头瞧着她。
“嗯?”萧皖蹙起眉,瞧着眼前带着深意看着自己的荼姃,面色毫不掩饰的露出不悦来。
“与他有何关系?我此行与他毫无关联,也不需要他帮扶。”她说着,放下了茶盏,放出不小的一声。
“这一点,你说了不算。”荼姃看她喜怒形于色的模样,轻挑了一下眉。
“算与不算,是随时局而变,不是单凭他奉决一句话。”萧皖低声说着。
“朝堂不似夕流阁,不能单凭一人就能扭转局面。千百年来都如此依是,时至今日也仍然是。”
“你以为你被他杀了,就能与他全无关系了?”荼姃声音忽然哑了些,像是故作玄虚的压低了嗓子。
“杀与不杀,于我和他之间从不是什么决断。血缘是斩不断的,但是权势能。我说过,自我入宫开始,奉炀就已经死了。”
“那你如今呢?道貌岸然的用着你哥留给你的势力救你的皇帝,你现在有的兵,人,器,甚至是我这把利刃。不都是属于夕流阁吗。”
“不,”萧皖说着,顿了顿,双眼看着荼姃。
“从你们随我入宫之时叛逃开始,我,你,包括你带来的千机兵刃。你们,都不属于夕流阁了。”
她此话一出,荼姃眼眸眯了起来。营帐之中似乎起了微风,像是从门窗泄进来的似的。她看着萧皖,不自矜的低笑了两声。
“不属于夕流阁?”她声音有些崩坏,尾音不稳当的上挑着,尖锐的像要破音。
“怎么,皇后娘娘就如此大胆的把我们这些人,都归于你麾下了?”
她说着,身子朝前探了探。这一句话说的冒昧,可是萧皖丝毫不受影响,只是淡淡的看着她,随后声音不大不小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