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小姑娘怀揣心事重回梅园,寻到避在偏房的何夫人。见她们欲言又止,何夫人挑眉问:“莫不是闯了祸?”
“正是有事要与夫人说。” 如意上前一步,将方才在郑姨娘院子里的闹剧原原本本道来,末了又补一句:“不知是否会给夫人添麻烦,毕竟咱们是受邀来赴宴的。”
“我若说真会添麻烦,你们待如何?昨日说要来拜访,便是为了这事?” 何夫人故意沉下脸,目光在三人脸上打转。
“夫人抱歉,这主意是我出的,若有麻烦我一力承当。” 如意垂首请罪。
“夫人要怪就怪我!是我央着师姐带我们去的!” 张元初挤到前头,拿身子护住如意。
“元初别胡闹。” 芳霏将她拉开,眼里也满是担当之意,“此事我们三人都有份。”
何夫人见状忽然笑出声:“好啦好啦,逗你们呢!如意快说说,那郑氏当时是啥表情?”
“夫人不怪罪?”三人齐齐开口。
“只怪你们没提前透个信儿,不然咱们还能给她添把火呢!” 何夫人挑眉轻笑,指尖轻敲着桌子。
其实三人也合计过,才敢冒然在何府上有此作为:
此事于何夫人并无大碍,何知府若敢怪罪,先不说夫人与顾惜惜的交情,单看他那惜命如金的性子,岂会为了个宠妾得罪自家师父的人?
再说郑姨娘若去哭诉,反显她气量狭小、恃宠而骄,多闹几回,何知府只会更厌弃她。
毕竟这步步经营才爬上官位的人,怎会为了个女人搭上自己前程?
此刻,应何夫人央求,如意口述,元初扮作郑姨娘扭捏作态,芳霏在旁比手画脚,把郑姨娘房里那出闹剧又演了一遍。
何夫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还说会常来拜访?”
“可不是嘛,夫人,她脸瞬间就绿啦!” 如意捂嘴直乐。
“尽管来!这院子是我陪嫁的产业,挂了何府的匾,也改不了姓!” 何夫人轻叩桌沿,眼角眉梢都是畅快。
三个小姑娘应下,正说着,门口嬷嬷凑近耳语几句。
何夫人一拍桌子:“走,咱们去瞧瞧!梅园里对对联的头名出结果了!”
头名是张同知家的嫡女,生得秀秀气气,素日里捧着书本不离手,早有 “青州第一才女” 的名号。
芳霏带着姜小姑上前,细细问了姑娘偏爱哪种梅花,又琢磨了些喜好细节,心里便有了谱 —— 这量身定制的衣裳首饰,少不得要把那疏影横斜的韵味做出来。
散席时,何夫人早备下伴手礼,每家都拎着个描金匣子,里头是如意领着碧水阁厨娘做的 “梅花” 点心,有红梅酥、绿萼糕,瞧着跟真花似的。
赵夫人拖到最后,攥着如意和芳霏的手直晃:“你俩这巧心思,真是打着灯笼难找!我这辈子赴的宴席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数今儿个最对胃口!”
“夫人折煞我们了!” 两人忙福了福身。
赵夫人又笑向何夫人:“妹妹你瞧,我又是吃又是拿的,可叫你破费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自家姊妹,谈什么破费!”
望着赵夫人的马车拐出二门,何夫人长舒一口气,忽的轻笑出声 —— 这一场梅花宴,毫无差错,更能称得上一个“好”字。
何夫人从贴身丫鬟手里接过个钱袋子,拽过芳霏的手往她掌心一塞:“这是今日的酬劳,还有那套定制衣裳的银子。可别推辞啊,不然我可要恼了!”
芳霏爽利地接过银钱:“谢夫人赏!”
回去便给碧水阁的厨娘、伙计都发了个厚实红封。
自打那场赏梅宴后,城中夫人太太但凡办宴席,都爱来碧水阁讨主意,这生意火爆得叫如意和芳霏始料未及。
可碧水阁本就忙得脚不沾地,哪能接这么多活儿?两人一合计,给赵六写了封信,让他从牙行挑些得力人手来。
一番调教后,竟支棱起个 “姜家宴会铺”—— 买了带院子的宅子,前铺待客,后宅住人,倒像模像样搞起了古代版 “宴会中心”。
再说郑姨娘,算是掉进了活地狱。比如她正泡着澡,耳边忽然飘来小姑娘的笑闹声:“郑姨娘这身段真是标致!”
“您最近是不是瘦了?得多吃点呀!”
又或者她蹲茅房时,冷不丁有人喊:“郑姨娘加把劲!我们给您助威呢!”
直把她吓得魂儿都要散了。
最煎熬的是夜里伺候何知府时,她总忍不住脑补那三个姑娘突然出现调笑,弄得何知府也觉得她失了兴致,渐渐来得少了。
何知府哪能不知道她为啥魂不守舍?
可他更清楚,那三个小丫头进出郑姨娘院子不算私闯民宅 —— 何夫人早放话了,她们是贵客,随时能来!
再说隔墙还有十名高手盯着,自家护卫根本拦不住,万一惹恼了顾惜惜那帮人…… 想到这儿,他只觉后颈发凉,索性躲清净,不是泡在衙门办公,就是借故晚归,连郑姨娘的院子都绕着走。
赵指挥使听手下汇报何知府突然 “勤政”,还道他转了性子,细一打听才知道是顾将军的那三个好徒弟做的好事。
赵指挥使抚着胡须 “哈哈” 大笑起来,“顾将军好手段啊,竟教出三个这般伶俐的徒儿!”
此刻被提及的三个小娘子正围着顾惜惜打转 —— 如意力道合适的给师父揉肩,芳霏与元初这对小姐妹,一个抱着左膝一个搂着右小腿,正用小拳头轻轻捶着。
“师父,您说那血煞楼还会派人来?” 元初仰着红扑扑的小脸问。
“自然。” 顾惜惜指尖拨弄着袖口,“有人肯往血煞楼的金库里填银子,他们哪有推出去的道理?只不过...” 她忽然挑眉一笑。
“只不过啥呀?” 元初急得直晃师父的腿。
“你们只管放宽心,便是血煞楼真有人来...” 顾惜惜忽然压低声音,“也断不会有性命之忧。”
“师父这话怎讲?” 如意停下手中动作。
“定是和师父这趟出门有关!” 芳霏眼睛亮得像缀了星子,拽着顾惜惜的衣袖直晃。
“倒是芳霏鬼灵精。” 顾惜惜屈指弹了下她额头,“为师此次去了血煞楼的老巢。”
“莫不是在村后的那片连绵的大山里?” 如意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