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备了一只荷包交给梁三管事,托他到酒楼订三桌席面,今个他们一家入住新宅邸头一天,全府上下不论亲疏远近,好的大伙都坐下来同为喜庆。
约摸一个时辰后,年忠年南和几名护院拖着几辆马车的行李物件回来,在酒楼席面送到以前,大伙齐心协力将物件送到各个院子。
晌午时,新宅邸前厅院子外开了三张大圆桌,酒楼的席面也已经送到,贺年庚和锦绣招呼众人落座,眼下京城气候比之兖州城稍冷,两杯温酒下肚,一片喜庆暖流。
年庚领着长子丞舟和丞己,同年忠年南以及梁三管事坐一桌,席间俩孩子规矩懂事,不让长辈操心,几个男人言笑间多吃了几杯酒。
锦绣和杜氏、海氏领着余下孩子坐一桌,魏娘和三个婆子同样被请到了这桌席面,在京城讨了多年生活的婆子,头一回被主雇如此抬举,一时间都有些拘谨,心头感激愉悦之余,盼着日后做事本份被主家瞧见,好的将来一直能留下来。
丞卿看见满桌子佳肴,食欲胃口大开,吃得满嘴流油,海氏的儿子丞超,三岁刚学会自个坐下好好吃饭,倒也是个坐得住的小子,吃着长辈送到碗里的吃食,高兴得眉眼弯弯。
明疏精神头好了胃里空空,连吃了两小碗鲜香的羊肉粉丝汤,杜氏怀里的小丞宽,前头已经吃饱了肚子,这会子在亲娘怀里酣睡好不惬意。
相比较其他孩子,令锡初到新环境,吃饭看人的眼神都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让人瞧着心疼又无奈,魏娘看在锦绣对这孩子上心的份上,自然多照顾着点。
孩子也是个懂事的,每每魏娘给他碗里夹菜,都不忘了怯生生的道一句谢,可见得先前在乡下时,身边的爷奶教会他许多礼节。
护院们那桌更显欢快,但也怕动静太大惹了主子们的不快,无不压低了声音举杯相敬,好不热闹。
一顿酒席下来,贺年庚和锦绣领着孩子回到后院歇息,杜氏和孩子也各自带着孩子回到院子里,年忠和年南紧着将先前抬下来的物件帮着规置齐整。
魏娘哄睡下令锡之后,自主到了前院交待几个婆子寻常的活计,再寻了梁三管事转告锦绣之前交待的话,回头找个靠谱的伢人送些老实本份的仆人到宅邸里挑选。
眼下如今回到阔别二十多年的皇城,魏娘心头一阵感触,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压抑,她的主子们回来了,京城脚下这片地该是时候迎来一场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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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书房。
在御案前批复奏折的萧帝,听闻殿前的脚步声,稍稍撩起眼皮,便看见缓步近前的心腹宦官李熹。
“启禀皇上,影卫统领进澜和墨白在殿外求见。”
萧帝默然颌首,“准~。”
“诺。”
李熹小却步退出殿外不多会儿,便将二人领了进来。
进澜和墨白毕恭毕敬地来到御案前,单膝跪地,拱手一揖:“卑职等,参见皇上。”
萧帝看见墨白,不由得微掀嘴角,靠着椅背扬手,道:“起来吧。”
“谢皇上。”
进澜是萧帝最信任的心腹,两人自幼建立起的主仆情义,对萧帝而言,这天底下谁都有可能背叛他,但那个人不会是进澜。
墨白是进澜带出来的众影卫中最出色的一员,武艺精湛不亚于其师,性子内敛沉稳,忠心效主,所以当年萧帝放心把他潜到兖州。
“启禀皇上,郡主一家今日一早已顺利回到京城,卑职等前来参见皇上请求指示。”进澜拱手道。
萧帝先是看一眼沉默寡言的墨白,缓声问:“这些年苍羽卫一直潜伏暗处,据闻,旧部只剩魏风、魏娘和玄夜三人。”
墨白当即拱手回道,“是,回皇上话,卑职所知,这些年苍羽卫旧部陆续培养近十余名亲卫,这些人誓死效忠长公主之女。”
萧帝微微弯起嘴角,感叹道,“苍羽卫向来只收忠胆义士,也好,有他们在朕也就放心。”
话到此,萧帝再次看向墨白,意有所指的顿了顿:“不过,——。”
墨白心下了然,再次单膝跪地,“卑职谨遵皇上指示,往后誓死效忠郡主殿下。”
萧帝心情愉悦地直起腰身,缓缓从金膝座椅上起身,说道:“此次他们进京,有些事迟早发生,在安国公府察觉以前,务必稳保我那位妹夫顺利通过联考恩科。”
进澜闻言,道:“皇上,据卑职等暗中观察,安国公府暂无所动,不过,魏三爷悉知郡主近日回到京中,似有意着人将手里的铺子低价过到郡主手里。”
萧帝听闻此,双手背身摇头失笑,所谓的关心则乱,大抵如此。
魏云宵怕是安国公府不知他所为之事,如此一来,岂不更快暴露瑶儿的身世。
“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待进澜和墨白退下,萧帝缓缓背过身,无奈的叹了口气,沉声喊道:“李熹。”
“皇上,奴才在。”候在一旁的李熹赶忙近前。
萧帝道:“让魏云宵滚进宫来见朕。”
“诺,奴才这便去传旨。”
不料,李熹刚转身又被萧帝喊住,就见萧帝转过身,饶有意味地想了想,道:“夫妻俩刚到上京,身边指定缺那人手,你让魏娘看着办。”
李熹心下了然地点点头,“诺,奴才晚些时候一并将皇上的话传到。”
萧帝似才满意地摆摆手:“嗯,滚吧。”
李熹:……
皇上这用完人的架式,真是让人伤透了心。
郡主回了京城大抵不如在地方上,有些事不得不防,看来,皇上是准备跟安国公府清算当年那笔账。
这些年安国公府仗着手里的十万兵马,处处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倘若郡主手里当真有那块兵符,这回,安国公再嚣张也得掂量掂量兵权回归皇室的后果。
弑子夺权,手段残忍的安国公府,是该时候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