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当下听闻向掌柜的指哉,虽然理亏,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争下去:“无论如何,华哥儿与湖丫头木已成舟,此事断然没有回旋的余地。”
向掌柜都要被何氏的胡搅蛮缠逗乐,他总算看明白了何氏的刁钻秉性,冷然一笑道:“好一个木已成舟。”
说罢,目光森冷地回头打量了眼缩在床上的女子,眼中尽是轻蔑。
再看一眼不顶用的小子,向掌柜只觉脑门又是一阵炫晕:“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别忘了这个家是老子说了算,你娘家人不要脸面,便休怪老子不给你们脸。”
向掌柜说罢,气急败坏地撞开门前的母女二人。
何氏闻言大吃一惊,没料到事情已成定论,当家男人居然还不愿答应。
小向氏眼看老爹就这么急吼吼的离开,顿时分寸大乱,担心老爹真的说到做到。
再怎么说,表妹与二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要是嫁不了二弟,便只能去投江了啊。
“娘~”
小向氏轻轻唤回何氏气恨的思绪,房间里的女子同样煞白着张脸,凄凄艾艾的看过来:“姑母~”
先前姑父与姑母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从昨夜起,她事事照着姑母与表姐的话来做,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姑父不认她进门,那可如何是好!
何氏回头,恰好对上向华失望而又冰冷的眸光,“原来都是阿娘你算计我,你为何要这么做。”
何氏正在气头上,当家男人不在,她也懒得维护以往在继子面前好母亲的形象,冷然道:“要怨,就怨你不是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种!”
咯噔~
何氏的一番话,彻底让小伙子对其寒了心。
向华一直知道,他不是阿娘生的孩子,可他以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和睦相处,不是吗!
看来是他痴心妄想太过,原来曾经的母慈子孝都是假象,可笑的假象。
小向氏见状,抿抿唇看向老娘,觉得老娘方才那话说得太重。
再怎么说,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弟,现如今最紧要的是稳住二弟。
然而,何氏却不管不顾,干脆一扭头离开。
全然不管在场几人怎么想,更不管仍缩在床上的亲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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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家的小波折,不出一刻钟便传到了锦绣耳中。
锦绣听完雕妻绘声绘色描述今早向家内闱之事,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门亲事本就已经不在他们家的考虑之中,想来,该是时候到前院与阿娘说说,没得向家再派来媒人,阿娘还不知道向家是个什么火坑。
她合上账本起身,恰好魏娘端来新鲜熬好的鱼汤。
今早贺年庚到了一趟镇子,特地给她买了两条鲫鱼熬汤,
锦绣喜吃鱼,尤其是喝一口鲜香的鱼汤。
魏娘将托盘放到桌面上,缓声道:“娘子,鱼汤好了,奴家给您盛了一碗。”
锦绣点头笑应,心想吃了鱼汤再到前院。
只是她刚拿起勺子,莫明觉得今日闻着鱼汤腥味浓重,让她胃里一阵翻涌难受,止不住捂嘴干呕。
魏娘大吃一惊,赶紧把鱼汤往边上移开,伸手为她顺背,“娘子,可是鱼汤腥味太重。”
可她明明放了好些姜片去腥,以往也是这么熬了给姑娘吃。
锦绣摆了摆手,好半晌才顺过口气。
胃部的不适实在是太熟悉了,她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床上睡得正酣的卿哥儿,无奈的道:“让年庚带礼大夫来房里一趟。”
“好的,娘子。”
半刻钟后,正房。
礼大夫刚收回把脉的手,锦绣便迫不及待的问,“可是——。”
不等她问完,就看见礼大夫眼眸含笑的点点头。
心底的猜想得以证实,锦绣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
卿哥儿不过一岁,她怎的又怀上了。
贺年庚不知道媳妇跟礼大夫打什么哑迷,着急问道:“瑶儿的身子如何,可是有哪方面不妥?”
对上贺年庚急切的目光,礼大夫目露心虚地清了清嗓子眼。
候在一旁的魏娘瞧着真切,迎笑上前:“恭喜姑爷,娘子这是有喜了。”
贺年庚:……
感情礼大夫是心虑在此处。
此刻,贺年庚如遭雷击,心疼的看向锦绣。
却见锦绣嘴角弯笑,“你怎么了?”
”没事。“贺年庚缓了缓,尽量在媳妇面前表露高兴。
眼角眉梢却略带寒意,冷冷地扫了眼礼大夫。
礼大夫挠挠头,顾左右别开视线,嗫嚅道:“那个,上回,好像,给你拿错了方子。”
贺年庚:……
锦绣不知道二人的眉眼官司,好奇追问:“什么方子?”
贺年庚压下心底怒火,面上不显,“便是前阵子你喝的去寒汤药。”
锦绣恍然大悟,也跟着担心前阵子喝的汤药,可会伤着孩子。
礼大夫这下倒是答得干脆:“放心,你这胎不足一月,便是我才能把出脉象。”
要不是锦绣这胎反应大,加之是他亲自把脉,寻常大夫是把不出这么早的喜脉。
锦绣松了口气,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扭头看向贺年庚,笑道:“你说这胎会不会是个闺女?”
贺年庚还能说什么,让媳妇落胎同样伤身子,他之所以吃偏方,便是不想再伤着锦绣。
孩子既然来了,只能留下。
他只手轻覆锦绣的手背,莞尔点头:“嗯。”
是哥儿也好,闺女也好,都是他和锦绣的孩子。
锦绣自然感觉到贺年庚似乎不太期待这孩子,无奈笑道:“咱们要了这个孩子,便不再生了。”
贺年庚就知道瞒不过媳妇的心思,再次尽量缓和气色,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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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婆子得知闺女再次怀有身孕,高兴的眉开眼笑。
再知道闺女这胎反应大,生怕她身子吃不消,紧忙交待魏娘如何给闺女做吃食。
想她当年怀老三的时候,同样是反应极大,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没了精气神,还得天天被老婆母赶到地里耕种。
魏娘仔细在旁记下,其实她是知道怎么给姑娘做吃的,尤记得当年夫人怀姑娘的时候,同样是这般大的反应,吃啥吐啥,还闻不了半点的腥味儿。
她做为夫人的贴身近卫,时常为夫人做羹汤,最是知道怎么给姑娘进补。
赶巧的是,没几日王氏也被诊出喜脉,且她肚里的孩子还要比锦绣大一个月。
徐家一下子双喜临门,可把张婆子高兴得合不拢嘴。
锦绣心性放得开,虽然她觉得这孩子来得太快,不过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好生调养身子。
只是某个晌午,她无意间在书房发现贺年庚桌案上放了一只空药碗。
在她再三逼问下,贺年庚不得不坦诚自己逼迫礼大夫给他开了偏方。
眼前这个事事以她为先的男人,一时间让她既心疼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