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容彦达书房之内。
慕容彦达端坐在书桌前,眼神略带审视地看着跪在那里的李固。
此时,他手中正翻阅着一本账本,本只是随意粗略地扫上两眼,却猛地被其中的数字惊得瞪大了眼睛。
“卢氏……如何这般有钱?”慕容彦达忍不住惊呼出声,“四十六万贯……”
那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四十六万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便是他这个大名府知府,一时间也被这数字震撼到了。
“老爷有所不知,”李固依旧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像是生怕被旁人听见,“卢氏几年之前,也不过是靠着庄园里的产出维持生计,日子过得虽算殷实,却远没有如今这般豪富。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和郓州梁山搭上了线,做起了往京中贩卖稀罕物的买卖。这往来贸易频繁得很,从中赚取了不少差价,这才积攒下如此丰厚的家财!”
慕容彦达听闻此言,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梁山,那可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如今卢俊义竟与梁山真的有勾结,还借此积累了巨额财富,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非比寻常。
沉思片刻后,慕容彦达缓缓开口:“你所言可句句属实?此事非同小可,若有半句假话,你知道后果!”
李固赶忙连连磕头,诚惶诚恐地说道:“老爷放心,小人所言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小人如今身家性命皆在老爷一念之间,怎敢欺瞒老爷!”
慕容彦达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你可知其中明细?”
做生意,哪有可能是他卢俊义一家能成事的?
渠道二字,又岂是简单说说?
“往来生意皆是小人操持!”李固赶忙挺直了腰杆,一脸谄媚地说道。李固心里清楚,自己此时掌握的信息便是向慕容彦达邀功的资本,“小人对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了如指掌。”
“好!你且回去,写一个清楚!”慕容彦达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和谁接触,和谁贸易,货交给了谁,钱又走的哪条线,存在哪里,都一一写个明白!”
这些只要清楚,往好了说,是处理了一个窝案,往差了说,也是掌握了一条财路!
“是,老爷!小人回去之后,定当详尽书写,不敢有丝毫遗漏!”李固忙不迭地应道。
“嗯,此事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但若是有半点差池……”慕容彦达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峻,“通匪一事,你也脱不了干系!近日就别出城了,家中我也安排好人手护佑你左右!”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老爷放心,小人定不会让老爷失望!”李固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磕头保证。
“去吧!记住,此事机密,不可泄露半分!”慕容彦达挥了挥手,示意李固退下。
李固如蒙大赦,赶忙起身,小心翼翼地退出书房,轻轻带上房门。
待李固离去后,慕容彦达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
他在脑海中反复权衡着此事的利弊,盘算着如何利用李固提供的明细,将卢俊义与梁山的勾结之事闹大。
钱,在权面前,什么都不是!
只要事情闹大,自己有了功劳政绩,钱财什么时候不能要!
同时,他也在思考着,如何应对可能来自各方的反应,尤其是梁山方面,万一事情败露,梁山狗急跳墙,对大名府发起攻击,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一个替罪羊是必须的!
还有谁比李固这个卖主求荣,勾结主母之辈,更好使?
慕容彦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慕容彦达越想越觉得这计划天衣无缝。
就算是梁山前来发难,到时候也不过是把这个李固给推出去,借他人头,去平息梁山怒火。
李固这种见利忘义之徒,在江湖上名声极差,把他当作替罪羊,梁山或许也能接受几分。
再者说,梁山虽势大,但终究是草寇,未必敢与朝廷公然对抗到底,为了一个李固与朝廷彻底翻脸。
而且,若是速度快一点,趁着上报卢俊义与梁山勾结之事的东风,说不定,到时候自己都已经升迁到了东京汴梁。
到那时,这大名府的是非,就留给下一任去头疼便是,和自己又何干?
慕容彦达想到此处,他不禁站起身来,背着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哼,李固啊李固,你可真是上天送给我的一份大礼。”慕容彦达低声自语道,“就看你这明细写得如何了,只要够详尽,本府的前程可就全靠它了。”
李固回到暂时居住的小院中,心中还在盘算着如何按照慕容彦达的要求,把那份明细写得详尽无遗。
刚一踏入院门,便见贾氏笑脸盈盈地迎了上来,满是讨好之意。
贾氏从侍女手中接过茶壶,亲自为李固沏茶递水,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为贤惠,丝毫不让那些侍女搭手。
待李固坐下后,她又轻柔地走到李固身后,伸出纤细的手指,为他捏着肩膀,娇声说道:“老爷,咱们这是什么时候才能回卢府?”
“还早呢!”李固眉头微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对贾氏的急切有些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你那前夫卢俊义一日不死,你去住也住不安稳!如今他和梁山扯上关系,事情闹大了,若是梁山前来寻仇,你我可还有命在!”
贾氏听了,心中一紧,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咬了咬嘴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担忧:“那……那可如何是好?老爷,你可得想个办法呀!”
李固轻轻拍开贾氏的手,站起身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办法我自然会想,只是此事急不得。现在慕容知府让我写一份卢俊义与梁山往来的明细,这可是扳倒他的关键。只要能把他置于死地,咱们回卢府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在这之前,你可得安分点,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贾氏心中虽有不满,但也知道李固所言在理,只得点头应道:“是,老爷。妾身明白,一切都听老爷的安排。”
说罢,她走到一旁,默默地为李固准备笔墨纸砚。
李固看她窈窕身姿,不由兴起,正要上下其手时,边听梁上突然传出一阵冷笑,“好一对狗男女!世上焉有你们这般腌臜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