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插曲和突如其来的严肃话题,反而让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更加黏稠。
顾淮的手指还流连在舒念的颊边,指腹温热。
舒念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自己微红的脸。
她睫毛颤了颤,没躲开。
他低下头,吻先是落在她的额头,很轻。
然后是鼻尖,有点痒,舒念忍不住缩了一下,换来他喉间一声低笑。
接着,那吻终于覆上她的唇。
起初是温柔的厮磨,试探着,描绘着她的唇形。
舒念闭上眼睛,手攀上他的肩膀,生涩地回应。
顾淮的吻骤然加深,变得急切而富有侵略性。
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不容她退后分毫。
唇舌的交缠变得火热,呼吸交融,逐渐凌乱。
舒念被他吻得有些缺氧,脑袋晕乎乎的,只能更加依附他。
她能感觉到他胸膛下剧烈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渐渐混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顾淮才终于松开她的唇。
两人额头相抵,喘着气。
他的眼神暗的吓人,里面翻涌着她熟悉又每次都会让她心悸的渴望。
“回房间。”顾淮声音哑得厉害。
舒念脸颊发烫,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顾淮一把将她抱起。
舒念轻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把发烫的脸埋进他颈窝。
他抱着她,快步穿过客厅,走进卧室,用脚带上了门。
卧室只开了盏昏暗的壁灯,光线朦胧。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中央,随即俯身压了下了来,再次吻住她。
这次的吻比刚才更加绵长,也更加细致,从唇瓣到下颌,再到敏感的脖颈,留下一串湿热的痕迹。
舒念仰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插进他浓密的黑发中,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栗。
衣物不知何时成了障碍。
顾淮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她家衣服的扣子,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引起她一阵细微的颤抖。
她也没闲着,有些笨拙地去扯他的衬衫,纽扣崩开两颗,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
两人都有些急切,衣物被一件件剥离,随意丢在床边的地毯上。
肌肤相贴的瞬间,两人都满足地喟叹一声。
他的体温偏高,贴着她微凉的皮肤,驱散了所有不安和羞涩。
他的吻再次落下来,这次更加密集,带着灼人的温度,在她肩头、锁骨、胸前流连。
舒念感觉自己在他的撩拨下化成一滩春水,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起伏,发出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声音。
……
不知过了多久,浪潮渐息。
舒念累极了,一动都不想动,身上覆着一层薄汗,被顾淮用被子仔细裹好。
他起身,将她抱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舒缓了疲惫。
顾淮的动作很轻,仔细帮她清洗。
舒念昏昏欲睡,靠在他身上,几乎要站着睡着。
顾淮用浴巾将她裹好擦干,再抱回床上。
舒念一沾到枕头,眼皮就沉重得再也睁不开,咕哝了一声,几乎是秒睡过去。
顾淮自己快速冲洗了一下,擦干身体,躺回她身边。
他侧过身,用手肘支着头,静静地凝视着身旁熟睡的人。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过她的眉眼,怎么也看不够。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填得满满的。
他想起她提起升职时亮晶晶的眼睛,想起她偶尔使小性子时嘟起的嘴,想起她依赖地蜷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这么多不同的她,好的,坏的,耀眼的,脆弱的,全都属于他。
怎么会这么幸运呢?
他忍不住又收紧了手臂,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睡梦中的舒念似乎有所感应,无意识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
顾淮的嘴角无声地扬起。
就这样看着她,守护着她,感受着她的温度和呼吸,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倦意终于缓慢袭来,他闭上眼睛,与她额头相抵,沉入梦里。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怀中的温暖真实可触。
对于顾淮而言,拥有此刻,便已胜过世间万千。
……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明晃晃地照在眼皮上。
舒念嘤咛一声,下意识往身边温暖的来源蹭了蹭,把脸埋进枕头,还想再赖一会儿。
顾淮也难得睡得沉,手臂还松松地环在她腰间。
直到门铃声坚持不懈地响了好几遍,两人才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
“谁啊……”舒念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睡意。
顾淮先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居然已经快上午十一点了。
他轻轻拍了拍舒念的背:“可能是爸妈,你缓缓,我去开门。”
他抓了抓头发,走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笑容满面的孟思若和舒恒。
“哎呀,小淮,才起啊?我们特意晚点来的。”
孟思若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下未来女婿略显慵懒但依旧英俊的脸,眼神里满是“我懂我懂”的笑意。
“爸妈早,快进来。”
顾淮侧身让开,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念念还在睡,我去叫她。”
“没事没事,让她多睡会儿,年轻人嘛。”
舒恒乐呵呵地走进来,把手里热腾腾的早点放到餐桌上。
顾淮还是走回卧室,轻轻摇了摇又快要睡着的舒念:“念念,爸妈带早餐来了。”
舒念挣扎着睁开眼,脑子还是懵的,打了个哈欠,胡乱套上顾淮递过来的外套,睡眼惺忪地晃悠到客厅。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早……”
她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
“还早呢?都快中午了!”
孟思若一边把豆浆油条小笼包一一摆开,一边抬眼去看女儿,这一看,目光就定在了舒念的脖颈侧边。
那里,在散落的发丝间,隐约能看到暧昧的淡红色痕迹。
孟思若眼睛瞬间亮了,嘴角拼命想往下压却压不住,赶紧别开眼,假装专注地摆弄豆浆吸管。
顾淮去浴室洗漱了。
舒念则迷迷糊糊地坐在餐桌前,托着腮,眼皮还在打架。
孟思若趁着顾淮不在,凑近女儿一点,压低声音。
“念念啊,跟妈妈说说,你和小淮有没有什么计划呀?比如……什么时候考虑要个孩子?”
她问得委婉,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舒念还没完全清醒,被问得一懵:“啊?孩子?”
旁边的舒恒看不下去了,轻轻碰了碰妻子:“你呀,瞎着急什么,念念现在工作刚有起色,正是事业上升期,小淮也年轻,公司也忙,孩子们有自己的规划,咱们别添乱。”
这时顾淮洗漱完出来了,头发微湿,清爽了许多。
他正好听到最后两句,走过来很自然地接口:“妈,孩子的事,不急,主要看念念。身体是她的,辛苦也是她受,当然要她自己愿意,准备好了才行,我们尊重她的意愿和节奏。”
孟思若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当年怀舒念时吐得昏天黑地,腿脚浮肿的样子,催生的热切忽然就凉了不少。
是啊,怀孕生子对女人来说,确实是一道不小的坎。
“小淮说得对。” 孟思若点点头,语气柔和下来。
“是妈太心急了,你们好好的最重要,孩子嘛,缘分到了自然来,没有也没关系,你们开心就行。”
舒念这会儿总算彻底清醒了,看着妈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听到顾淮的话,心里却暖暖的。
洗漱完,一家人坐下来吃早餐。
孟思若绝口不再提孩子,只兴致勃勃地规划起周末两天的行程,说要好好逛逛深城。
周末两天,四人玩得倒是很开心。
去了海边,逛了老街,尝了各种特色小吃。
顾淮和舒恒负责规划和拎包,孟思若和舒念则负责拍照和品尝美食。
周日中午,他们在一家颇有名气的本帮菜馆吃饭。
等菜的时候,顾淮起身去前台确认下午一个临时预约的观光项目。
舒念和父母坐在靠窗的卡座里闲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略一逡巡,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舒念这一桌,走了过来。
“舒念?这么巧!”
谢尔盖今天穿得很休闲,浅色亚麻衬衫配卡其裤,看起来清爽又富有格调。
“这二位是……伯父伯母?” 他目光转向孟思若和舒恒,笑容得体。
舒念看到谢尔盖,有些意外,但面上还是保持着礼貌。
“谢尔盖?是挺巧的,这是我爸妈,爸妈,这是我同事兼校友,谢尔盖。”
孟思若和舒恒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气质不凡的年轻人,又是女儿的同事校友,态度很是热情。
“你好你好!快坐快坐,一起吃点?” 孟思若招呼道。
谢尔盖毫不客气地坐下了,嘴上却说着,“会不会打扰你们家庭聚餐?”
他谈吐风趣,见多识广,很快和舒恒聊起了深城的历史变迁,又和孟思若聊了聊中西饮食文化差异,气氛居然颇为融洽。
孟思若和舒恒觉得这年轻人不错,有礼貌有见识,心想女儿在这边有这样的朋友照应,他们也能更放心些。
正聊着,舒念手机震了,是顾淮发来的消息,说预约的详细信息发她微信了,另外前台说有个赠品需要本人去选一下。
舒念起身:“爸妈,谢尔盖,你们先聊,我去前台一下。”
“去吧去吧。” 孟思若挥挥手。
舒念一走,卡座里就剩下谢尔盖和舒念父母。
谢尔盖更加游刃有余,言辞间不着痕迹地流露出对舒念工作能力的欣赏,又不显得过分殷勤,给舒念父母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过了一会儿,舒念和顾淮一起回来了。
顾淮手里拿着文创小袋子,应该是赠品。
他一抬眼,看到原本舒念的位置上坐着谢尔盖,正和自己的岳父岳母相谈甚欢,脸上的笑容凝固,眸色沉了沉。
谢尔盖看到顾淮,倒是笑容不变,甚至还主动点了点头:“顾先生,又见面了。”
舒念没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交锋,走到爸妈身边。
舒恒正聊得高兴,见顾淮回来,很自然地招呼:“小淮回来啦!正好,菜也上齐了,谢尔盖也别走了,一起吃点,人多热闹。”
他是真心觉得这年轻人不错,又是女儿的朋友,多双筷子而已。
顾淮:“……”
他看着谢尔盖那张在长辈面前装得纯良无害的脸,又看看岳父热情的笑容,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能说什么?
说这人对我老婆有意思,快让他走?
那显得他多小气,多没风度。
他默默地在舒念身边坐下,把那个文创袋子放到她手边,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
但熟悉他的人,比如舒念,能感觉到,顾总此刻的心情,大概和桌上那盘颜色浓郁的糖醋排骨差不多——有点酸。
舒恒本身就是做科技行业的,自家公司规模虽然不及顾氏,但在细分领域也颇有建树。
他和谢尔盖聊起最新的行业趋势,发现这个年轻人并非徒有其表,见解相当独到,甚至对一些国内外的行业生态差异分析得头头是道。
“没想到你对这些这么了解,年轻有为啊。”
舒恒赞赏道,得知谢尔盖是安宁科技的公子后,更添了几分重视。
“安宁科技我知道,在精密仪器和高端材料进口这一块很有分量,没想到你这么低调。”
谢尔盖笑得谦逊:“叔叔过奖了,只是从小耳濡目染,还得向前辈多学习,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能和叔叔的公司有合作的空间。”
他说着,很自然地拿出手机,和舒恒互换了联系方式。
交换完毕,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一旁沉默用餐的顾淮,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略带挑衅的光芒,虽然转瞬即逝,但足够让一直留意他的顾淮捕捉到。
顾淮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下眼,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味同嚼蜡。
整顿饭,顾淮几乎没怎么开口。
除了必要的应和,其余时间都异常安静。
这与平时他在舒念父母面的表现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