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苏珊瘪着嘴,闷闷不乐地注视着门口,等待罗德回来。
要不不等那家伙了,我自己先举行一次仪式......苏珊难以抑制地想道,正准备付诸实践的时候,房间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苏珊脸上闪过一丝坏心思被撞破的惊慌,随即便看到里昂那毛茸茸的,黑白相间的小脑袋探入屋内,然后整个身体钻进屋里。
“咦,坏里昂你跑进来做什么,不是让你把门吗?”苏珊惊疑地低呼道,就准备将里昂赶出去,以免地面上的仪式布置被破坏。
罗德突然从门缝隙里挤进来,打断了苏珊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好意思,苏珊,我回来了,我想可以准备开始仪式了。”
“稍等,等我把坏里昂赶出去,坏里昂,坏狗狗,快出去。”苏珊对着里昂用力挥手,然而里昂双耳下耷充耳不闻,径直跑到房间角落。
罗德立刻迎上去,遮挡住苏珊的视线:“让里昂待在这吧,它她那么乖肯定不会捣乱的,我们快些举行仪式,楼下的聚会好像快结束了。”
他的话语让苏珊驱逐的动作顿了顿,后者见里昂并没有往房间中央的布置上走,也就打消了将其赶出去的念头,转而看向罗德:
“好吧,快点脱衣服,我们的动作得快点。”
“好......啊?”罗德明显有点懵逼。
“快点,把你的贴身衣物放在我的衣服上面,这样或许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得到转运仪式赐予的好运。”苏珊催促道。
“这个,我就不用了吧,我感觉最近的运气还不错。”罗德忸怩地推辞道,主要是他知道仪式已经失效,而且在女孩子的房间里脱衣服,怎么也是粗鲁的鲁莽至极的举动。
“你确定不需要?”苏珊再三确定。
“不用了,直接举行仪式吧。”罗德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瞥向已经转到最后一个角落的里昂。
“好吧,既然你坚持......啊!里昂,你在做什么?!!!”苏珊的眼球几乎瞪出眼眶,几乎尖叫着看向抬起一只后腿的里昂,要不是她还记得不能被别人发现自己已经偷偷溜回来,控制住了音量,恐怕整个宅邸都能听到她的尖叫。
里昂被尖叫声吓了一跳,整个身体猛地颤抖了下,以至于黄色的液体溅到了墙壁上。
不等苏珊冲过来找它算账,里昂飞也似的跑出了房间,只留给苏珊一个潇洒放纵的背影。
苏珊此刻也没心情找里昂算账,满脸心痛地看着自己被玷污的地毯和金器。
计划成功了.......与苏珊不同,罗德心底闪过一丝窃喜,只是要可怜了里昂这条小狗,想必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鸡腿吃了,不,鉴于苏珊记仇的心思,是接下来一周都没有鸡腿了。
“天啊,我的地毯,我的墙壁,我的金手镯,可恶的里昂,你这条坏狗狗!”苏珊心疼地眼眶微红。
“我想里昂应该不是故意的,他平时那么听话,嗯,或许是他察觉到了仪式有危险,不是都说狗狗的灵感很强吗?而且这应该不会影响仪式吧?”罗德一本正经地劝解道。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从爸爸书桌上的笔记中看到的,不行,我必须举行完仪式。”苏珊表情倔强地说道,径直来到房间中央,面对被蜡烛和贴身衣物围绕的银币,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低头默念起什么。
罗德愣了愣,隐约察觉到了不对,他本以为这个所谓的转运仪式只是苏珊心血来潮的尝试,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苏珊举行仪式的意愿过于强烈了。
很快,苏珊祈祷的过程结束,缓缓抬头,看向前方的银币,期待着某种神奇事情的发生,然而任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任何奇异的景象出现。
苏珊的表情难掩失落,默默从地毯上起身:“肯定是坏里昂影响了仪式,明天,明天我再试试。”
罗德注视着苏珊失落的背影,抿了抿嘴唇,开口问道:“苏珊,发生了什么对吗?你为什么一定需要举行这个仪式呢?”
“你不懂的,罗德,你不懂的,我太需要这个仪式了。”苏珊没有转身看向罗德,只是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不愿意多说。
罗德只感觉心底同样浮现出无尽的失落,就好像以前的活泼快乐的苏珊,突然之间正在远去,如果是在经历洛薇尔的事件以前,他会保持沉默不再过问,但现在,他想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
“我现在或许是不懂,但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或许就懂了。”罗德缓缓凑近苏珊。
苏珊愣住了,他明白以前的罗德不是这样说,不会这样粗鲁地想要苦叹别人的心思,于是转过身看向罗德,看到后者坚定的眼神。
“好吧,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想也不必隐瞒你了,反正不久后,大多数都能得知这个消息......”苏珊抽了抽鼻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
“不,不是我遇到困难,准确来说,是我家庭遇到了困难......听说国王陛下准备在这次的聚会中向所有贵族征取一笔高额的资金,最少五千希勒,但我们这两年光是维持现有的开销就已经变卖了不少资产,除非变卖布鲁克林的庭院和大部分农田,或者将我外嫁给那些富有的商人家庭以换取援助,否则我们根本无力承担这样的支出。
我不想嫁到诺林男爵这样的家庭,我不想,但我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变卖家产,我真的快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呜呜.......”
苏珊缓缓蹲下,将头埋进臂弯中,显得分外无助。
或许是感知到主人的悲伤,里昂不顾可能会被苏珊惩罚的危险,双耳耷拉从门缝重新回到房间,走到苏珊身边,吐着舌头舔舐着苏珊的手指。
罗德被这个信息震惊到了,哪怕对于富庶的兰德里家而言,五千希勒也不是笔小数目,对于本就不算富庶的海伦伯爵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可是,国王陛下为什么会突然向所有贵族征收这么多钱呢?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罗德蹲下身,有些疑惑地问道。
“信,早在两周前,国王陛下便给我的父亲写了信,提前颁布了这个通知,我以为每个贵族都能收到的......父亲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我是在某次去书房找他的时候听到和妈妈谈话才听说的。”苏珊埋着头回应道。
罗德一时沉默,很显然,国王陛下对于贵族们的经济状况了然于胸,所以提前给那些无力承担征收的贵族们发去通知......问题在于,国王态度的强硬,哪怕明白某些贵族可能会因此破产,甚至生出反叛的心思,他依旧坚持这样做了。
但这些都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罗德犹豫了阵,轻轻拍了拍苏珊的手臂,轻声安慰道:
“我会想办法帮你的,苏珊。”
当然,罗德话并没有多少底气,毕竟当代兰德里伯爵依旧是他的父亲,想要说服他的父亲借给海伦伯爵如此一大笔钱,根本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本家也要承担至少五千希勒的支出的情况况下。
苏珊也明白这一点,但罗德愿意说出这句话已经是难得,她没有再埋头,尽量收拾好情绪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笑容:
“谢谢你,罗德......虽然不知道转运仪式有没有用,但我还是完成最后的部分吧。”
苏珊转身拿起地毯上的银币,缓缓行至窗前,打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然后用力将银币抛向空中,落在房顶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就像她的努力那样微不可闻。
罗德望着这一幕,脑海中不由得生出某个想法,但又很快被他压下,因为他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惹怒那位伟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