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玦将手中的军情密报揉成一团,丢在桌子上,身子往后一靠,浓眉敛起,眼眸闪动。
林宗严向自己发出密电,要联手对付华辰。
密电上,林宗严开诚布公地说,私自对女皇的过激举动,惹怒了华辰,华辰已经明确表示和他断绝合作,并要报复。
如若摄政王愿意和他合作,扳倒旧帝华辰,以后必定马首是瞻。
男人站起身,负手在书房中踱步。
如今他和华辰两人恶斗,此轮回合的结局是双强:他虽然得到了吉祥坚定的选择,但是华辰也得到了吉祥更多的信任。
如果能和林宗严联手,是个绝好的机会,但是万一让吉祥知道怎么办?况且,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他看着窗外茂密浓郁的绿色,蝉鸣声此起彼伏,叫得他心烦意乱,浑身燥热,伸手将领口扯开,鼻息出了口浊气。
吉祥为什么总是护着华辰,而华辰居然也能为了吉祥放弃和林宗严联手。
他心中有妒意蔓延。
侧目看到墙上铜镜中映出他的身影,浓密的银发瀑布般垂在挺拓的肩膀上,漆黑的眉眼,闪着不自信的光。
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才会出现这个表情,自卑、落寞,孤芳自赏。
吉祥之前,确实是没有任何女人爱过他。
她们有的贪恋他的皮相,有的在意他的身份,有的是猎奇,最后床榻之事他都觉得麻木厌倦。
于是,就像玉瑶说的那样,他宁可自己弹琴到天明,也懒得去那一众侧妃那里寻欢。
然后,那个小女人出现了。
她对自己一见钟情,虽极力压制,自己稍微试探,就袒露无疑。
自己究竟什么吸引了她?她到现在也只说喜欢自己的皮相,看那女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他很不安心。
华辰的外貌身姿不在自己之下,微卷的深棕色长发,象牙色的肌肤,举手投足间俊逸脱俗。
华玦左右打量镜中的自己,将银发往脑后拢了拢,缓缓拉开衣襟,露出胸膛,他微微抬起下颌,轻抚自己的肌肤。
脑中居然回想起自己那些不堪的往事,心里一阵翻腾,连忙拢上衣襟,将眼眸离开铜镜。
唉。
女人为什么对自己都会产生玩弄之心,即使是吉祥也不例外。
吉祥虽然深爱自己,却也并不尊重。
她喜欢看自己痛苦,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被凌虐后,会更加激起她的欲望,再对自己做那件事。
这些年,几乎是她乐此不疲的戏码,自己还偏偏不争气,总是给她这种把柄。
华玦宽宽的乌眉敛起,默默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得到她正常的爱。
他跟容瑾诉苦,容瑾让他试着去享受。
呸!
这只带给他屈辱和难堪,怎么会有乐趣,甚至享受,他永远适应不了。
况且,容瑾说曾经也在床第间主动让吉祥施暴,吉祥都没舍得下手,对自己,那叫一个抬手就打,手起鞭落,毫不含糊。
男人走出书房,负手沿着回廊往外踱步。
雕花红漆回廊中,树影婆娑,男人身上光影随着优雅的步伐变换,莹白的长衫衣袂轻摆,倾泻在肩上的银发微微飘动,闪着辉光,漆黑的眸子傲娇清冷,顾盼生辉。
远远看到吉祥坐在禁卫军训练场边上的木箱上,手里翻一本书。
青年们一边自顾自训练,一边互相聊天,时不时笑一阵。
自己估计的没错,这段时间,禁卫军确实将她拖在王府,女孩子总是喜欢新鲜的布偶。
华玦倨傲地抿抿唇,从回廊转弯回卧房。
陈吉祥膝盖上放在一本古代医术,里面讲的神乎其神。
一个青年放在手中石锁,拿着巾帕擦着脸上的汗,探头看:“看着什么啊,这么专心。”
女孩瞥了他一眼,撇撇嘴:“谢明,你的绞肠痧好了?”
“那是当然,我晚上等着你哈。”
青年蹲在女孩身前,挑挑浓眉,棱角分明的脸庞粲然一笑。
卫云的伤已经痊愈,他放低手中的长棍,斜了谢明一眼:“滚远点,别妨碍吉祥看书。”
谢明将手臂搭在膝盖上,转头看他,高低眉眯着眼眸。
“牛什么,陛下成你一个人的了?我怀疑那天你故意对摄政王找茬,下次我也要试试。”
卫云剑眉一挑,狭长的眸子瞪着他:“放屁,你别招惹摄政王,后果自负。”
谢明站起身,双臂环抱:“知道你是摄政王的人了,这就护着了,当初说他坏话最多的就是你。”
卫云想去揍他,旁边几个人去拉偏架。
“本来就是你说的最多,天天说他配不上陛下,一副舍你其谁的样子。”
“对对,我作证,在西藩的时候,要提拔他做将军,他非要死乞白赖待在禁卫军里,说不想跟着摄政王。”
“他对陛下心怀不轨好多年了,天天流口水,总算如愿以偿。”
青年被几人说得满面通红。
“滚滚滚,叽叽歪歪,跟个娘们似的。”
陈吉祥抬头津津有味看着他们几个吵架:“还有什么爆料,快跟我讲讲。”
一个青年凑过来,蹲在陈吉祥面前,挤眉弄眼地说:“陛下,你知道卫云平时练得最多的是什么?”
“什么?”
“伏地撑。”
青年们一阵哄堂大笑。
卫云面红过耳,指着他们:“你们就是嫉妒,让你们说,随便说。”
陈吉祥看他下不来台,赶紧站起身:“好啦好啦,你们别挤兑他了,一个个嘴这么损。”
她一侧头,看到远处回廊里,华玦的身影一晃,进到卧房了。
她转头揽着卫云的脖颈将他拉低,嘴唇在他脸颊上贴了贴:“我回去了,你们别闹了。”
说罢,转身往卧房走。
这几天休朝,女孩一身普通的夏日衣裙,简单的发髻,未施粉黛,一整天静静坐一边看书,陪他训练。
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亲密随意,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让卫云有一种错觉,那是他的女人。
他僵立在那里,看着女孩的背影,默默咬唇,眸中失去了光,心里酸涩难忍,很不是滋味。
青年们互相对了对眼神,走过来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你还想独占陛下,摄政王都没这福分。”
卫云低下头,狭长的眸子里有隐隐泪光。
陈吉祥推门进了卧房,看到华玦倚靠在床榻上,有些闷闷不乐。
“你又怎了么?把你的烦心事说出来,让朕开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