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通传,摄政王来了,佐鸣宇算是意料之中。
华玦踱进来,瞅了他一眼,便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上茶。”佐鸣宇吩咐完仆役,转头看着对方阴沉的面色,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平静地问:“吉祥呢?”
“被一帮官员围着,恐怕一时半会出不了勤政殿。”
华玦撩袍将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身子靠在椅子里,闷声说:“现在旧朝的官员已经开始越过我直接向吉祥上奏。”
仆役上了茶,佐鸣宇挥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他微微俯身,低声说:“她掌握了华辰在朝堂和军队里的暗线,但是拒绝给我。”
佐鸣宇惊愕:“她是怎么知道的?”
“必然是华辰告诉她的,他们俩应该达成了协议,他将一切跟吉祥坦白,吉祥庇护他平安,并且复合。”
佐鸣宇垂下眼眸,脸色难看。
“你觉得华辰会就此罢休,做个没有名分的皇帝,做吉祥一个内臣?”
男人看着他,头微微一偏,挑挑眉。
佐鸣宇摇摇头。
华玦嗤笑一声:“吉祥居然会觉得大家可以相安无事,共享太平。”
空气僵了一瞬。
佐鸣宇说:“现在他一切都掌握在吉祥手中,你说服吉祥交给你,让你来安排。”
“问题就是她不给我。不过,只要她不和华辰复合,假以时日,我也可以自己搞清楚,让她在你这里住一阵,你劝劝她。”
“你以为我没劝过她?”佐鸣宇负气地说:“我都快以死相逼了,我们还大吵了一架,她只是敷衍我。”
华玦凝他,有些愧疚。
“我之前错怪你了,其实从头到尾你一直很坚定,没有被华辰收买分毫。”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佐鸣宇摇摇头。
“要不让容瑾去劝。”
“容瑾和我走得太近,现在她连容瑾也防着。”
“不至于吧。”
华玦转过身,双臂放在桌子上,正对着佐鸣宇,面色戏谑又无奈,佐鸣宇不解。
“怎么了?”
“我本打算给华辰下毒,被吉祥的人阻断了,容瑾都不知道这件事,吉祥手有里有别的医师。”
男人眼眸眉眼低沉,幽幽地说。
佐鸣宇还是吓了一跳:“你这么做太冒险了,他一死,他的嫡系万一以此为旗号起兵造反怎么办?”
“我没有下手,只是试了试,才发现有人做了手脚。”
华玦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昨天吉祥脱口就说,我杀华辰不行,这不就是承认是她做的吗?”
佐鸣宇眼睫微颤:“吉祥是不是因为前些天那件事对你疏远?”
“仿佛是没有,但是总觉得有点怪。”华玦将手肘支在身边的桌面上,蜷起手指,轻轻碰触嘴唇。
男人回忆着女孩看到他,一副想扑上来吃干纳净的样子,总觉得像受到了刺激。
“不像过去那样跟我拉扯争吵,而是极尽敷衍。”
佐鸣宇思虑良久,下了定论:“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以我对吉祥的了解,一旦在你身上得不到安全感,她就会失常。”
华玦看着他,眼神有些疑惑:“那件事我都以死明志了,然后吉祥也表示了信任,还一剑杀了那个女人……”
他顿住了。
“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佐鸣宇问。
“除非她没死。”华玦站起身,脸色瞬间煞白。
佐鸣宇眼睫微眨,抬头看着他:“你过去还做过更过分的事?”
话说出口,有点后悔,因为加了个“更”,他连忙低下头轻抿唇。
华玦瞥了他一眼,有些难堪:“也只是些年轻时的荒唐事,没有“更”过分。”
佐鸣宇站起身,正色看着华玦:“我没有别的意思,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你能不计前嫌对我说这些,我很感激,需要我做什么配合你,尽管说。”
华玦知道他指的是之前吉祥失忆的事,他抬手按了按对方的肩膀,微微颌首。
从佐鸣宇的府邸出来,华玦来到军机处,让人叫来崔正斗。
“那个女人的尸首找到没?”
“没有。”
崔正斗眼眸一转说:“殿下,臣觉得有点蹊跷,不仅臣在找,旧帝那边的人好像也在找,那女人就生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华玦垂眸看着他,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他靠近一步,看着男人:“谁有这么通天的本领……”
吉祥。
他心下一震。
“殿下,下一步怎么办?”
华玦转身踱了几步,走到长窗前,眸中惊慌失措,他很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那个侧妃,如今落到吉祥手里,岂不是自己过去的分毫都抖落得干净。
吉祥对自己的感情自是不用怀疑,但是她愣是自己吞下秘密,对自己没有半分为难,却总是夜半静静凝视,偷偷亲吻。
不按过去的路数来,让他心里更不踏实。
天晓得这女人这次要怎样才能原谅他这些污秽之事。
她现在是女皇,又掌握了华辰,就更多了一份筹码。
从前自己在朝堂、军队,特别是内臣中,几乎是不可置疑的首位,吉祥现在如比,怎么看都是对自己的辖制。
男人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痛。
难道自己会因为权力大了就欺负她吗?她这么防着自己。
他喉咙轻滚,眸中凝上水雾。
“殿下,”崔正斗在他身后低声说:
“如果陛下能将那个女人救活,手中必定有一流的医师,问问容大人,京城的医师中有没有可疑的人,就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找到那个女人。”
华玦定了定神,转身看着他:“本王亲自去问,你的主意很好,下去吧。”
此时,陈吉祥正在明心堂。
她和齐舒一边低声聊天一边往药房走。
“那女人怎么样?”
“养伤呗,还能怎么样。”
齐舒瞅着她,将手搭在她肩膀上:“算了,给自己找麻烦干什么,看着添堵,杀了算了,她不是该说的都说了?”
女孩撇撇嘴,一个医师走来:“陛下,有人找齐馆长。”
齐舒用手蹭了蹭她的脸颊,转身跟医师走了。
陈吉祥推开药房的门,叶川正在配药,抬头一怔:“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