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虚弱到连刀都握不稳。”
梵遒看出她的不对劲,他向前逼近一步,阴影笼罩而下,“省点力气,躺好让巫医诊治。”
“少在这假好意!”她厉声喝道。
陌生的气息、陌生的环境,一切都在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本能驱使着她——逃、必须逃!
在察觉到钳制稍松的瞬间,她发狠般抬腿,果断踹上男人的大腿。
“嗯……!”
梵遒闷哼一声,却仍死死扣着她的手腕不放。
他眸色骤暗,不仅不退,反而顺势欺身而上,夺去骨刀的瞬间反手一推——
“砰!”
她整个人被重重按回床榻,兽皮绒毯扬起,又凌乱落下。
“你!”
她挣扎着怒喝,正欲起身,却见迎面的寒光袭来。
“铮!”
被夺去的骨刀擦过她的兜帽,深深钉入旁侧床柱,刀身剧烈震颤。
姜婳末眼神冷然,反手就要夺刀,却被梵遒一把拽住手臂,男人的力量大得惊人。拽着她手臂向下一压,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重按进兽皮绒毯里。
“听好了。”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看着这个仍在挣扎的猎物,声音沉沉:“刚刚这一脚,我记下了。”
他嗓音压得极低,带着警告,“你最好是真的病糊涂了,而不是在这里故意找死。”
“放…开!”
她咬牙低斥,左手抵住他的胸膛,试图推开他,可他的身躯如铁铸般纹丝不动。
下一秒。
她眼底寒光溢出,看准机会,猛地仰头咬向他的颈侧!
梵遒眸底暗涌,却没有躲。余光一扫,趁机扯过旁侧的绒毯,将她乱踢的双腿牢牢缠住。
布料摩擦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他凭借绝对的力量将她完全压制,却反常地放任她咬下的动作。
甚至微微低头。
“再咬深些,”梵遒在她耳侧低语,“我也不会松手。”
浓烈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
她的动作蓦地僵住。
那一瞬间,血腥味带来的刺激,终于让混沌的思绪清醒几分。
眼前模糊的人影渐渐与记忆中的某张脸重叠——
“……是你?”
她错愕地松开牙关,嗓音嘶哑得不成调。
“怎么,很意外?能认出人了,这次烧糊涂的脑袋清醒了?”
他垂眸看她,目光落在她染血的唇上,带上几分咬牙切齿,“倒是小瞧你了,烧得神志不清还能又踢又咬。”
姜婳末眉头紧蹙,耳中嗡鸣不绝,他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雾,模糊不清。
她只觉浑身滚烫,可识海却如坠冰窟,带来冰火两重天的双重煎熬。
她无意识地攥紧手下的玄衣,脑袋也越来越沉。
“你……”她艰难地挤出字句:“为什么会…在这里…?”
梵遒盯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嗓音也不由放缓了些。
“看来高热症状不轻。”
他放松对她的禁锢,语气带着几分嘲弄,却又似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克制。
“连自己招惹过什么都忘了。”
“..什..么..?”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声音也变得轻喃。
眼前的景象开始破碎,最后听见的,是他低沉冷冽的嗓音——
“睡吧。”
“等你醒了——”
“我们再好好算账。”
意识彻底消失,四周一切重归于寂静。
“……”
梵遒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原本紧绷的身体也变得放松。
他缓缓松开钳制,撑起身时,才发觉她的兜帽早已在刚刚的混乱中滑落。
如墨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在净色的床上蜿蜒出旖旎的弧度。
而那拙劣的伪装胡须挂在唇角,摇摇欲坠,显得格外滑稽。
“你这东西,很假。”
他低嗤一声,手臂悬在半空,下一秒便触上那缕假胡须。
指尖传来粗粝的触感,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随后指尖轻轻一挑——
胡须飘然滑落。
一张苍白却明艳至极的脸便彻底暴露在他眼前。
梵遒的呼吸蓦地一滞。
月光自窗隙漏入,在她苍白的肌肤上镀了一层薄霜。
那是一张美到极致的脸。
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唇色因染血而嫣红,衬着散落的黑发,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哪怕此刻她双眸紧闭,长睫轻颤,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的美玉。
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似乎是生怕惊扰到她,然而“扑通—扑通—扑通——”胸腔中的跳动却如鼓震颤。
他突然站起身来,几乎是下意识扯下自己身上的貂裘,宽大的裘衣将她兜头罩得严严实实,这才遮住那一方极致的美来。
“……”
他僵在原地,自己都未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反常。
待回过神后。
——他究竟在遮掩什么?
是不敢再看?就因为眼前的雌兽拥有一张美丽的脸?
空气凝固了一瞬。
貂裘笼罩之下,姜婳末无意识地动了动,难受地嘟囔着:“……热。”
闻言,梵遒的眉头皱了皱。
“大人?”屋外的莱伯恩迟疑地呼唤,“巫医拿药回来了。”
“等着。”
梵遒的视线落回到被貂裘罩住的身影上,终还是理性回归,上前伸手将盖头的貂裘往旁挪了挪。
他垂眸,重新看着那张毫无防备的脸—— 苍白中的面容透着一丝病态的嫣红,精致的眉眼漾着水色,甚至那唇色都因为热度上升愈发艳丽……
太扎眼了。
他眉头皱得更紧,忽然抬手,竟重新将那假胡须按回她唇边,甚至还用力压了压,确保它歪歪斜斜地黏牢。
“……”
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都怔了一瞬。
——他这是又在干什么?
一定是嫌她这张脸太惹麻烦,一定是嫌她太麻烦。
盖着貂裘的姜婳末无意识地轻哼一声,再次打断他的思绪。
梵遒猛地收回手,起身大步走向门外,声音冷硬地对门外的莱伯恩吩咐:“叫巫医进来。”
可走出几步,他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那团被貂裘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半张脸的身影,眉头紧锁。
“……真是疯了。”
半梦半醒间的姜婳末感受到貂裘里的温暖,终于沉沉睡去:“…………”
(门外不小心听见的莱伯恩和月乐:“……?”)
(短暂醒来的十二:“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