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瑾指尖发颤,接过香囊。
她以为,今日自己要孤零零出嫁。
没想到,娘家还是来了人,她心中欢喜得很。
她得罪了厉王。堂兄的死,更是给了她一个惊醒。
前世,厉王对付苏家,还是五年后。
今世,却提早了这么多。所以,她与祖父起了矛盾,这才毅然决然与家里断了关系。
好让厉王暂时别紧盯着苏家,有什么直接冲着她和南宫鸿煊来。
如今,她已为熙王妃。厉王这些日子,估计也懒得对付苏家,要专心对付他们夫妻了。
“殿下派人在西墙外候着。”苏青莲凑到她耳边,“特地接我过来,给二姐送嫁。”
院外喜乐声越来越近,苏时瑾将香囊塞回堂妹手中:“帮我系上。”
当香囊系上时,她恍惚听见母亲的话:“瑾儿,你一定要幸福……”
“二姐别哭。”苏青莲手忙脚乱去擦她眼角,“妆要花了……”
她自己却先红了眼眶。
女官急匆匆进来催妆,见到苏青莲时,惊得倒退半步:“这、这位是……”
“本王的姨妹。”南宫鸿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一身吉服倚在门边,目光只落在苏时瑾身上。
今日的苏时瑾,美得他不敢认。
他笑着上前,对苏青莲笑道:“辛苦姨妹钻狗洞,改日我定给你寻个如意郎君。”
苏青莲红了脸应道:“不用。”
南宫鸿煊一笑而过,对苏时瑾眨眨眼:“现在,咱们得出去了。”
喜乐震天响起。
苏时瑾迈出门槛时,突然回身抱住苏青莲:“告诉我爹娘……”她声音哽咽,“他们的瑾儿,今日很美。”
苏青莲哭着点头:“好!二姐,你一定要幸福美满。”
满院红绸飞扬中,南宫鸿煊笑着将她拦腰抱起:“吉时到——”他贴在她耳边低语,“咱们真得走了。”
宫中备了一百抬聘礼,南宫鸿煊又加了一百抬。
苏时瑾的嫁妆,足足备了三百抬。
加上聘礼,总共五百抬,从琼华县主府鱼贯而出。
朱漆描金的箱笼连成一道红河,蜿蜒过整条朱雀街。
南宫鸿煊一袭大红喜袍,策马行在队伍最前端。
他衣摆绣的螭龙,似要腾空而起。
他凤眸微挑,一张脸艳得灼人,比那满街红绸还要夺目三分。
围观百姓如潮水般涌动,纷纷踮脚张望。
有少女羞红了脸,用团扇半掩着面,却又忍不住从缝隙中偷偷窥视。
“七殿下当真比画上的谪仙还俊!”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叹。
“琼华县主二嫁之身,还真是好福气……”有人小声嘀咕。
“嘘——你是忘了七殿下的名号了吗?再胡说,小心没了命。”旁边的人,赶紧制止。
人群角落,谢常卿一袭素袍静立,身姿挺拔却透着几分孤寂。
他望着花轿前,那个张扬如火的男子,指节在袖中攥得发白。
当南宫鸿煊俯身掀轿帘时,他清楚地看见那人指尖微微发抖。
——原来不可一世的熙王殿下,也会紧张。
“瑾儿......”谢常卿无声地唤着,目光紧紧锁在若隐若现的侧颜上。
她今日描了远山黛,眉如远山含黛,眸若秋水盈盈,点了朱砂唇,娇艳欲滴,美得让他心尖发疼。
还记得那年杏花微雨,她穿着鹅黄襦裙,在杏花树下对他笑靥如花,说“常卿哥哥,等我及笄”。
可如今,她又要嫁作他人妇。
花轿轻晃,南宫鸿煊将手伸进轿中。
他握着苏时瑾的手,将她扶了出来。
众目睽睽下,他轻吻她的手。
“阿瑾。”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整条街霎时安静。
“我南宫鸿煊今日起誓——”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划破掌心,鲜血瞬间涌出,“此生,定不负你!”
苏时瑾拿却扇的那只手,微微有些发抖。
浅褐色眸子盈满水光,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南宫鸿煊凑近她耳边:“从此,你就是我唯一的妻。”
满街欢呼声中,谢常卿默默转身。
“瑾儿。”他回头望了一眼,两人已携手迈入熙王府。
“希望这次,你没选错。”
……
熙王府,锦鸿院。
红烛高烧,苏时瑾端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上。
外头宴席的喧闹声隐约传来,她刚想活动下酸痛的脖颈,忽听见窗棂“咔嗒”轻响。
“金瞳儿?”她惊喜地丢开却扇。
只见消失许久的雪白小兽,正蹲在窗台上。左眼金芒流转,右眼碧如翡翠,毛茸茸的尾巴尖一抹红色。
小兽轻盈地跃到她膝头,亲昵地蹭她手腕。
苏时瑾指尖轻挠它下巴:“你这小没良心的,怎么突然……”
话音未落,金瞳儿露出尖锐獠牙,在她虎口狠狠一咬。
刺痛感瞬间蔓延,苏时瑾浑身发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苏时瑾在颠簸中醒来,她微微睁开眸子。
入眼处,早不是婚房的布置,而像是一辆豪华的马车。
“小凤凰醒了?”耳边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苏时瑾瞬间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枕在这男人腿上。
男人长了一张极具异域风情的脸,很是俊美。
琥珀色的眸子波光潋滟,此刻正含笑盯着她。
苏时瑾眉头微蹙:“拓跋烈!”
拓跋烈笑意更深:“难为小凤凰还记得我!你穿嫁衣的样子,比本太子想象的还要美。”
苏时瑾欲出身擒他,却发现四肢绵软无力。
“你对我,做了什么?”
“别怕,金瞳儿是我西域圣兽,它这一口,会让你暂失内力。待出城后服了解药,你就能恢复正常了。”
“拓跋烈,我如今是熙王妃,你掳走我,就不怕给西域招来祸端吗?”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而你,只能是本太子的人。”
……
熙王府,正厅。
南宫鸿煊手中琉璃盏,突然炸裂,碎片割破掌心。
他心头忽地传来,一阵莫名的绞痛。
“殿下?”礼官小心翼翼道,“该去掀盖头了......”
南宫鸿煊甩开众人,冲向锦鸿院。
踹开门时,只看见满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