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林星的风裹着骨粉的味道,像晒了百年的旧书页。
犬夜叉把清音的骨笛挂在腰间,锈剑斜插在背后——剑刃上的纹路已经和骨笛的旋律磨合,每走一步都发出极轻的“嗡”声,像在和大地共鸣。绳禾的红绳铜丝缠在他手腕上,铜铃随着她的脚步晃出细碎的响:“前面有个骨碑群,清音说那里是悲歌殿的外围。”
清音攥着自己的断笛,指尖泛白:“我小时候来这里拜师,骨碑群里有个自动迷宫……师傅说,那是守护骨笛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的话没说完,地面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血藤母那种撕心裂肺的摇晃,是像有人在地底敲鼓——咚,咚,咚,节奏慢得让人发慌。
“躲起来!”犬夜叉拽着绳禾往最近的骨碑后扑。
一道白影从地底钻出来,悬在他们头顶。那东西穿着破破烂烂的乐师袍,脸却模糊不清,像个被水汽浸透的影子。它的手里抱着一把断弦的琴,琴身刻着“泣骨”二字。
“你们……为我会被你们打死吗?”
声音像用指甲刮过老木桌,带着股潮湿的霉味。泣骨灵——清音的声音从通讯器里蹦出来,“是骨林星的冤魂,被墨邪的诅咒困在迷宫里,变成了怨灵。”
泣骨灵飘到他们面前,断弦琴突然发出刺耳的声响。
犬夜叉只觉得太阳穴一炸,眼前浮现出母亲被血藤缠住的画面——她抱着他,指甲掐进他的胳膊:“小夜叉,跑……”
“别信!”绳禾的红绳铜丝突然绷直,缠住犬夜叉的手腕,“是幻觉!”
他猛地摇头,锈剑“唰”地出鞘,剑刃的红光刺破幻境。泣骨灵的身影晃了晃,断弦琴又响了一声:“没用的……自动迷宫的头领比我还强……你们连它都打不过……”
“不管是什么怪物,我们都能打!”
清音突然站出来,短笛抵在唇边。她的脸涨得通红,吹奏出的旋律竟带着股孩子气的倔强——那是她小时候偷学师傅的曲子,被骂“不成器”时偷偷练的。
泣骨灵的动作顿住了。
它飘到清音面前,模糊的脸居然泛起了涟漪:“你……是师傅的徒弟?”
“您认识我师傅?”清音的眼泪掉下来,“师傅说,等我学会守护之曲,就带我去看骨林星的日出……”
“师傅……”泣骨灵的声音软下来,“他死了。在迷宫里,为了挡住墨邪的骨剑……”
它的断弦琴突然裂开,飘出一缕白色的魂丝。
绳禾的红绳铜丝立刻缠上去,魂丝接触到秘银的瞬间,化作点点星光:“它是骨林星的乐师,叫阿竹……和清音的爷爷是师兄弟。”
清音扑过去,却扑了个空:“阿竹爷爷……我还没见过您……”泣骨灵的残魂飘向骨碑群,停在最大的一座骨碑前。
骨碑上刻着一行小字:“乐师阿竹,守迷宫之门,殉道于此。”
“要净化它,得打开自动迷宫的门。”清音擦着眼泪,“师傅说过,迷宫的入口在骨碑的背面,需要用守护之曲打开。”
四人绕到骨碑后面,果然看见一个凹陷的凹槽——形状正好和清音的断笛匹配。
清音深吸一口气,吹奏起来。
这次的旋律不再是倔强的偷学曲,而是完整的守护之曲:前奏是骨林星的晨露滴在枯骨上的声音,中段是师傅教她认星图的呢喃,结尾是她对着骨碑喊“我会守住骨笛”的呐喊。
凹槽发出柔和的白光,骨碑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通道。
通道里飘着淡金色的雾,墙上刻着历代乐师的名字:阿竹、清音的爷爷、甚至还有三百年前封印血藤母的墨黎匠师。
“阿竹爷爷……”清音摸着墙上的名字,“我带您回家。”自动迷宫的内部像个倒置的星空。
天花板是透明的,能看到无数星星——其实是骨林星的磷火。地面是黑白相间的骨砖,每走一步都会亮起不同的纹路。
“这是……星图迷宫。”犬夜叉盯着地面,“每块骨砖对应骨林星的星座,走错就会被传送到起点。”
“我知道!”清音指着天花板,“那些星星的位置,和师傅教我的星图一样!”
他们刚走了三步,地面突然震动。
墙壁里钻出无数骨刺,向他们刺过来!
“用红绳!”绳禾的红绳铜丝飞出去,缠住骨刺的根部。铜丝上的秘银发出光,骨刺瞬间软化,变成柔软的骨条。
“还有我的剑!”犬夜叉挥剑斩向骨刺,锈剑的红光把骨条切成碎片,“这些骨刺里有墨邪的符咒!”
前面的通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黑暗里走出来——它穿着青铜盔甲,头盔上插着三根骨箭,手里拿着一把由无数骨片组成的巨斧。它的胸口嵌着一个发光的水晶,水晶里映着阿竹的脸。
“自动迷宫守护者·骨甲头领。”
通讯器里传来老巫医的声音,“它是阿竹的执念凝聚而成,要打败它,得先化解它的执念。”
骨甲头领的巨斧劈下来,带起一阵风。
犬夜叉用锈剑挡住,肩膀被震得发麻:“你为什么守护这个迷宫?”
“保护骨笛。”骨甲头领的声音像金属摩擦,“阿竹师傅把骨笛交给清音,我要确保她能拿到。”
“但我们已经拿到骨笛了!”清音举起短笛,“阿竹爷爷的愿望实现了!”
骨甲头领的巨斧顿了顿。
它的水晶里,阿竹的脸露出微笑:“小清音……你长大了……”
“阿竹爷爷!”清音的眼泪掉在水晶上,“我会守住骨林星的!”
水晶突然裂开,化作点点星光。
骨甲头领的盔甲慢慢解体,露出里面的——一捧枯骨,上面放着阿竹的乐师帽。其实,骨甲头领没有“技能”——它的攻击都是阿竹的执念:
星图陷阱:地面亮起错误的星座纹路,踩中会被传送到迷宫深处;
骨刺暴雨:墙壁里射出骨刺,带有墨邪的诅咒;
守护之斧:最后的一击,带着阿竹对清音的期待。
但当清音吹奏守护之曲时,一切都变了。
骨甲头领的动作慢下来,巨斧上的骨片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的乐师袍碎片。
“师傅……”它的声音终于有了温度,“小清音……会守住的……”
它的身体化作一捧骨灰,飘向天花板——那里的磷火突然亮起来,拼成阿竹的脸:“谢谢你们……”迷宫的终点,放着一个木盒。
清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乐谱——都是阿竹写的,还有师傅的留言:“小清音,等你拿到骨笛,就去看看日出。骨林星的日出,是我见过最美的。”
“我们……带您去看。”清音把乐谱抱在怀里,“下次日出,我们一起。”离开迷宫时,犬夜叉在阿竹的枯骨旁找到一把小笛子。
笛子上刻着“阿竹”二字,吹奏出的旋律是清音刚才吹的守护之曲。
“这是阿竹爷爷的笛子。”清音接过,“我要把它和师傅的放在一起。”
她把两把笛子挂在悲歌殿的梁上,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和声。回到飞船,犬夜叉在阿竹的乐谱里发现一张纸条:
“墨邪不是坏人。他只是太怕失去。如果你们遇到他,告诉他,阿竹师傅原谅他了。”
犬夜叉把纸条给绳禾看,她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去雾泽星,找昭明。”雾泽星的雾比上次更浓了。
犬夜叉的锈剑发出微弱的红光,绳禾的红绳铜丝缠在他手腕上,铜铃的音色里带着股焦虑:“昭明的灯盏在召唤我们……我感觉,他在害怕。”
清音抱着阿竹的笛子,轻声说:“上次我们没和他好好说……这次,要告诉他阿竹爷爷的原谅。”灯盏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昭明的笑声——不是癫狂的,是带着哭腔的。
“你们来了?”他从灯盏群里走出来,脸上的疤还在,但眼神柔和了很多,“我等你们很久了。”
他手里拿着那把灯芯剑,剑身上的灯油正在燃烧:“我知道你们会来。我怕……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又变成那个疯子。”
“不会的。”犬夜叉上前一步,“阿竹爷爷原谅你了。”
他把纸条递给昭明,昭明的手开始发抖:“他……真的这么说?”
“嗯。”清音走过来,“阿竹爷爷说,他守了一辈子迷宫,就是想让骨林星的孩子能看日出。你守了一辈子灯盏,也是想让雾泽星的孩子不被黑暗吃掉。”
昭明的眼泪掉下来:“我只是……太怕失去他们。”
突然,灯盏殿的天花板开始坍塌。
“不好!”绳禾的红绳铜丝立刻缠住房梁,“是墨邪的残魂!他想毁了这里!”
无数黑色的符咒从灯盏里飘出来,缠住昭明的身体:“昭明,你又背叛我了!”
“不!”昭明怒吼,灯芯剑发出耀眼的光,“我不是你的棋子!我有要守护的人!”“昭明!清醒点!”清音吹奏骨笛,守护之曲穿透黑暗;
绳禾的红绳铜丝缠住昭明的手腕,秘银的光抵消符咒的诅咒;
犬夜叉的锈剑斩向黑色的雾,剑刃的红光把雾切成碎片:“昭明!你不是一个人!”
昭明的眼神逐渐清明。
他举起灯芯剑,砍向自己的胸口——灯油洒出来,化作一道光墙,挡住了墨邪的残魂:“我不会再让你控制我了!”
墨邪的残魂发出尖叫,化作点点星光:“你们……赢不了的……诅咒会永远存在……”昭明从灯盏群里拿出一个小灯盏,递给犬夜叉:“这是我师傅给我的。他说,遇到黑暗时,点燃它,就能找到光明。”
犬夜叉接过灯盏,点燃——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像昭明的笑容。
“谢谢。”他说,“我们会带着它,守护星穹。”第二天清晨,四人站在雾泽星的山顶。
雾已经散了,太阳升起来,把天空染成金色。
昭明望着日出,轻声说:“我师傅说过,雾泽星的日出,能洗去所有黑暗。”
清音抱着骨笛,笑着说:“骨林星的日出也很美。”
犬夜叉握住绳禾的手,红绳铜丝缠在他们的手腕上:“不管在哪里,只要有彼此,就是日出。”星穹的尽头,黑暗像浓稠的墨。
但在这黑暗里,有四盏灯在亮:
犬夜叉的锈剑,绳禾的红绳铜丝,清音的骨笛,昭明的灯盏。
它们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小小的光带。
“快到了。”绳禾的声音里带着期待,“最后的诅咒,在那里。”
犬夜叉点头,把四盏灯放在一起——它们的光芒突然暴涨,照亮了前方的黑暗。黑暗里,传来巨大的咆哮。
那个由所有诅咒凝聚而成的怪物出现了——它的身体是血藤的触手、骨笛的翅膀、灯盏的核心、墨邪的骨剑,眼睛是无数冤魂的哭嚎。
“你们……逃不掉!”怪物的声音像无数人在喊,“我要把你们永远困在黑暗里!”
“不会的!”四人同时喊出声,各自举起武器:
犬夜叉的锈剑:“我懂你的血脉!”
绳禾的红绳铜丝:“我懂你的器物!”
清音的骨笛:“我懂你的守护!”
昭明的灯盏:“我懂你的光明!”
他们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毁天灭地的光束,击中怪物的核心。
怪物的身体开始崩溃,露出里面的——
是无数冤魂的脸:血藤母、墨邪、阿竹、昭明的师傅……
“谢谢你们……”他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我们终于……解脱了……”星穹的尽头,光芒绽放。
四人站在光芒里,看着下面的星穹——
骨林星的日出正在升起,雾泽星的灯盏亮成一片,苍梧族的篝火还在燃烧。
“我们……做到了。”绳禾靠在犬夜叉怀里,眼泪掉在他的胸口。
“嗯。”犬夜叉抱着她,“因为我们是共生之人。”
清音和昭明站在旁边,笑着挥手:“再见啦!我们会守护这里的!”
远处的星穹飞船里,老巫医的声音传来:“欢迎回来,孩子们。”
犬夜叉望着星空,轻声说:“母亲,你看……我们做到了。”
绳禾的红绳铜丝缠在他的手腕上,像一根永远不会断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