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绝对不会跟这个老阴逼说一句立flag的话。”
琅嗔深吸一口气,夹杂着风雪的寒风灌进他身体里,虽然他的身体时常如火炉一般温暖,但在此时他却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虽然他心里说着重来一次之类的话,但他也清楚,袁守诚这个老登绝对在一开始就算计了他。
因为他袖口里正好有一支笔。
琅嗔从袖口取出一支笔来,之前那几场激烈的斗法早就把他衣袍里的其他凡俗之物整成碎末了,但有这支笔依旧完好无初甚至可以堪称是坚不可摧。
这支毛笔看着朴素至极,但正是他在黄风岭拿到的那支那壁画上悬着的毛笔!
“原来搁这儿等着我呢。”
琅嗔并未觉得惊讶,或许是因为这种从头算计到尾的事情经历多了,他很容易就接受了。
轻轻掐住那古朴的画纸,琅嗔一手握着一手执笔。仿佛不需要过多的考虑,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福至心灵一般。
他知道这幅画到底是在画谁。
雪花画作纸钱,而那些白雪不就是最好的白布吗?
他原本修罗卧雪的基础上加了些纸钱,然后用白雪当做白布。就像是收敛尸体一般盖在了这只修罗的身上。
“四大神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位,但这显然就是其中之一了。”
琅嗔喃喃自语,同时将最后一点线条勾勒完毕,整个过程甚至只在几个呼吸之间。
毕竟他本来就擅长做画…在黑风山的时候,还时常有狼妖下山前向他讨几份画用来卖,他和那群蛇那么熟的原因也有一些是因为画的事。
“袁先生,幸不辱命。”
琅嗔刚想将这已经填补完全的画交给袁守诚,然而却只见这古朴的画纸在短时间内泛黄破损,随后古朴的画卷展开,这张画纸居然直接飞入了画卷之中。
“?”
然而这一次影神图的展开和之前完全不同,只收录了一张画,却并未给琅嗔灵蕴或是神通。
袁守诚淡淡一笑:“好了,缺了的部分已经补上了,该上路了。”
琅嗔刚刚想问些什么,却被袁守诚早有预料似的打断,琅嗔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能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对着袁守诚行了一个礼节:
“既然袁先生不愿意说,我也不能勉强,袁先生,再会了。”
静虚愣了一下,没想到琅嗔居然如此干脆要起身就走,当然除此之外,这一人一妖刚才发生的那些事他也完全看不懂。
但到了如今,他的身体也好了大半,魔音入脑虽然让他的灵台几近破碎,已经很难走正道通往仙位,但也由此,他的身体倒是多了一份妖魔之意,所以肉身反倒变得更强了。
但虽说这不与他师承的道法互斥,可却让他感到恶心。
他对着袁守诚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道揖,以道教后辈的姿态对他行礼,哪怕他再听不懂琅嗔和袁守诚的对话,也能明显感觉出来面前这人绝对是道教中的大能,论辈分和道行说不定比他的师傅冲和子还要高。
等到静虚和琅嗔走了之后,袁守诚又拿出两只茶杯,然后他举起茶壶,给这三只茶杯都灌上了茶水,他衣襟上的龙纹再度发出光芒。
“等不及了吗?别急,还有一段路呢。”
新雪,火炉,煮茶,这小西天的雪好像还没那么冷。
…
“前辈,那位前辈是?”
静虚终究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琅嗔则随口回答道:
“知吉定凶,断死言生,如此名号可曾听过?”
静虚心头大惊:“神机妙算…袁守诚?”
“嗯,但我更愿意称他为谜语人。”
琅嗔倒是对这个袁守诚没什么敬意,毕竟自己和他还算熟悉,再加上处处遭他算计,没指着他鼻子骂都算好的了。
但静虚不同,他本就是在中原修得的道法,所以对同属中原出生的前辈了解颇深,袁守诚这个层次绝对能称得上是道教中的往圣先贤了,他不可能没听过,可以称得上是如雷贯耳了。
当然比起袁守诚,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很值得说道的,那就是袁天罡的叔父。
多重身份加之于身,袁守诚的地位远胜于他那开创了神霄雷法的师傅冲和子。
静虚有一肚子问题想要去问琅嗔,但他毕竟已不像当初那般稚嫩,他明白对自己这种层次的人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而目前琅嗔因为嘱托他做些什么事,更没有赶自己走,所以就一直跟着他就好了。
但他显然想错了,琅嗔只是单纯的懒而已。
…
“元帅还是不肯归顺吗?再忍一时三刻,可是要化成浓血了。”
两座山峰夹着一个巨大的金铙,而在那金铙之下有一赤衣女子在这雪地中来回踱步,单薄的衣衫与眉间透露的清冷证明其并非凡俗之人。
双唇薄而锋利,唇色淡紫,与冷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如同冰封的雪原上绽开一簇妖冶的花 。
她身着一袭绛红色宽袖长袍,衣襟与袖口处绣满银线勾勒的龙鳞纹样,行走间暗纹流转,似有白龙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与额角若隐若现的龙角遥相呼应 。
赤足未着履,足踝纤细如瓷,足尖点地时仿佛踏着无形的云雾。脚背肌肤光洁如玉,却有一道蜿蜒的淡金疤痕自脚踝延伸至小腿,形似龙尾盘踞,如此风姿,正是那位星宿。
“嗯?如此灵蕴,是亢金龙吗?”
琅嗔和静虚一路走来正好看见了那巨大的金铙以及在金铙之下的赤衣女子,琅嗔身上的灵蕴虽然已经被封住,但独属于亢金龙的灵蕴早就录入进了影神图,所以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而面前的女子虽说外貌有所变化,但灵蕴的气息是做不得假的。
琅嗔抬手拦住静虚,静虚在这时也注意到了那位赤衣女子,他并未出声,而是用疑问的眼神。
“那位是天上的星宿,亢金龙,但已经被那黄眉控制了,而那两座山上夹着的大盘子,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亢金龙用角顶开的金铙。”
静虚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正常,显然是因为这段时间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太多了,而现在哪怕是太上老君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感到奇怪,更别说是天上的星宿了。
“喝哈哈哈!好妹妹,里面凉快的很呐,就等你进来与我一起双修啦!”
一阵嬉笑憨厚的声音传来,这逆天言论让琅嗔愣了一下:
“这么勇的吗?好家伙,哎…等等!”
“怎么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还有这语气…”
他当然看出了这金铙里面被关了什么东西,只是因为如今的状态不好,他没有想着先行出手。
亢金星君淡笑一声,随后回答:
“呵…元帅说笑了,你若放下执念,我自会劝师父放了你,到时便可同修大道。”
琅嗔听着这话露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而另外一边的道士则是看向了琅嗔,见琅嗔没有反应,他点了点头,认为这是正常的。
“我懂了。”
“你懂个灵吉菩萨啊!”
琅嗔揉了揉眼眶,然后没眼看似的捂住了眼睛。
静虚有些不理解琅嗔反应如此巨大,琅嗔也不可能跟他解释,绝对不是因为他想起了前世那些奇奇怪怪的东瀛篇,更不是将黄眉带入了男主。
“人种袋还有这种功效吗?已经无法直视弥勒了。”
那金铙里再度传来声音:“看来那老贼得了师兄的玩意,果然功力大涨,连你这东天小官都被训的服服帖帖。”
“不过听着动静那天命人已经停下了塔下的经筒,好妹妹,估计这金疙瘩要等不到你师傅开咯。”
静虚挑了挑眉毛:
“被镇着的那位是天蓬元帅?”
琅嗔睁开了眼睛,然后一脸无语的说:
“听这阵势应该是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破开那金铙吗?”
琅嗔点了点头:
“我现在的状态不佳,单挑还真不一定胜得过那位亢金龙,简单的法子就是趁乱破开那金铙,你的神霄雷法还剩几成?”
静虚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道行还剩几何,然后有些不确定的说:
“前辈,我的灵台已经被毁了,虽然神霄之法还未曾拒绝我,但我也不清楚自己还能用上多少这至阳至刚的雷霆,更何况…”
还有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想来琅嗔也知道,神霄雷法没那么简单,若是想要我用神通级别的雷法,不说焚香净身,至少要摆个法坛,昭请祖师才有一丝可乘之机。
琅嗔打了个哈欠:
“无妨,我虽说难以胜过那星君,但给你拖些时间总归是没问题的,放心去做吧。”
静虚见此也不再言语,琅嗔而是将自己的剑抛给了他:“剑上留的气息应该勉强能震慑住你的心魔,不用着急,我会缠着她的。”
静虚接过了雪白色的宝剑,这柄长剑如今坚硬无比,一如它的主人,诞生了些智慧的剑会继承来自主人的一些特质,但过刚则易折,特别是这把剑毫无疑问是用凡俗之物铸成的。
琅嗔一直很担心这把剑被折断,静虚感受到了琅嗔的顾虑,他用手指轻轻点在这宝剑之上,然后说:
“请剑前辈护持,我会帮上凌虚子前辈的。”
静虚显然也是懂剑之人,他能看出琅嗔实际上并不懂得养剑之道,而这把剑能够诞生灵智纯粹是因为经历过的战斗级别太高了。
静虚深吸一口气,他也不清楚自己目前这状态能否摆得起法坛,又能否请得祖师?他正要开始第一步,而当他上眼睛他又仿佛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腹部那道巨大的伤口开始发烂,而自己嘴里的腥甜又提醒着他自己到底犯下了何等的罪孽。
然而就当此时,雪白色的剑气灌入了他他破败的灵台冲散了这些心魔。
“呼…”
亢金星君仿佛毫不在意似的面对那金铙里传出的调侃,然而她那语气中却暴露出一丝慌乱:
“这金铙乃是祖师爷的法宝,小小…”
她刚想说“小小天命人”猛然回想起在那照鉴湖上狂乱而又凶暴的怪物活生生撕破人种袋逼的那黄眉只能把它倒进水里的画面,并且还有那在战场中闪转腾挪一拳将她砸在冰面上的场景。
这些都让她那一句小小天命人的话憋在了嘴里。
“pong!”
然而就在此时,金铙里突然传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声,就像是有人敲响了寺庙的大钟,伴随着一阵震颤,在那山石之上的积雪被震散,并且不止于此,一只如同山峦般大小的头颅缓缓抬起。
与此同时,就像是乌龟探出了自己的龟壳一般,与头颅一同出现的,还有龟足。
原本硕大的山峰顿时沉入水中,而他们站着的陆地只不过是这巨大乌龟背上驮着的地面罢了。
“你!居然唤醒了龟将,你怎知道下面是他!”
“刚才我闻到了一股味儿,虽然不是那猴子的骚味,但这味道让我好生亲切,忍不住敲锣来接!”
琅嗔见此情形,也没藏着掖着,他从刚才就感受到自己脚下藏着一股极其庞大的灵蕴,再加上静虚的法坛已经开始布置了,该是他出来吸引火力的时候了。
“虽然从未见过,可却倍感亲切,二师兄等着,待会儿就把你放下来!”
一手握拳,一手执掌,衣袍之下肌肉隆起。
一袭黑袍的狼妖出现在亢金星君的面前,她立马就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然而饶是如此,她依旧不愿在此时露怯:
“哼,师傅惜你赋性,饶你一命,让你在浮屠塔下清修,既不识下这小西天的极乐之境。怕是与你无缘了…”
琅嗔狼爪剔了剔牙:
“狠话说的很不错,但下次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腿别抖啊,这让你很没有说服力啊。”
“你!”
亢金星君恼羞成怒,她刚想发威,就只见一个漆黑色的铁拳出现在她的面前。
“啧,你什么你啊,要打就认真一点啊。”
“砰!”
这赤衣女子顿时被砸出几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