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的第三日,陆陆续续有人前来拜访。
第一个来的是宁国公一家。
他们过来的时候,沈弗寒刚睡下,温嘉月便没打扰他,带上女儿,去正厅招待他们。
寒暄之后,宁国公关切地问:“沈大人的病情严不严重?”
温嘉月迟疑片刻,还是点了下头。
“这几日瞧着像是风寒的症状,发热咳嗽,精神不佳,”她解释道,“侯爷好不容易才睡下,便不带你们去探望了。”
宁国公颔首道:“这是自然,养病才是正经事。”
他让提着东西的小厮上前,各类珍贵药材和补品摆了一桌。
“也不知沈大人缺不缺药材,我和夫人挑了几样带过来,还有补品,待他病好了,赶紧补补身子。”
温嘉月心中渐暖,轻声道:“多谢。”
事态尚未明朗,皇上虽说严查长公主,但是到底是亲姐姐,最终的结果如何,谁也猜不透。
所以各家要么在犹豫站哪一队,要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个节骨眼上,宁国公一家第一个来探望,简直就是众矢之的,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他们站在沈弗寒这边。
“这便是与我们生分了,”白芷拉住温嘉月的手,“若是缺什么便告诉我,我让人去找。”
温嘉月笑着应好,看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这么久不见,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可好?”
白芷笑盈盈道:“一切都好,吐了几日便没什么感觉了,这一胎怀的甚是顺畅。”
“真好,”温嘉月扶她坐下,“这孩子真是乖巧省心。”
两人话着家常,宁国公几乎插不上话,便一边喝茶一边看儿子靠近昭昭。
他有点纳闷,这臭小子,自从昭昭进门便一直盯着,这么小就知道喜欢人家姑娘了?
昭昭正在咬手指,那双忽闪的大眼睛略有些疑惑地盯着崔瑜走近。
见她望向他的神色有些陌生,崔瑜微微抿唇,问:“昭昭,你还记得我吗?”
昭昭眨眨眼,继续咬手指。
奶娘连忙将她的手放下,帮昭昭解释道:“小姐还小,多日不见公子您了,大概是有些记不清了。”
崔瑜点点头,小脸有些严肃。
来之前他便知道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还不算太失望。
他低声道:“昭昭,我是……”
没等他说完,昭昭便笑眯眯道:“小鱼哥哥!”
她一脸的狡黠笑意,像是恶作剧成功后的模样。
崔瑜睁大眼睛,被巨大的惊喜淹没,昭昭居然还记得他!
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摸到湿湿的口水,他顿了顿。
奶娘有些慌乱,方才只顾着说话,忘记给小姐擦手了。
没想到刚抽出帕子,崔瑜便问:“我能帮昭昭擦吗?”
奶娘愣了下,没等她拒绝,崔瑜便将帕子接了过来。
他垂下眼睛,捧起昭昭的手,用心地擦拭干净。
昭昭却不老实,小手探进他的袖口里,好奇地摸来摸去。
崔瑜立刻将手抽了回去。
娘亲说不能和女子举止亲密,虽然昭昭才一岁,但她也是女子,他不能逾矩。
“奶娘,还是你来吧。”
昭昭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噘了噘嘴,不理小鱼哥哥了。
见她不高兴,崔瑜有些惊慌地跟她讲道理。
“昭昭,男女大防,虽然你还小,但你也是女子,我不能……”
小鱼哥哥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大堆话,昭昭听得懵懵懂懂,打了个哈欠。
叽里呱啦说什么呢,她还是个宝宝,听不懂。
见自己将昭昭说困了,崔瑜愣了下,终于闭上了嘴。
宁国公暗笑,哪位姑娘想听人掉书袋,臭小子还得再修炼几年。
过了片刻,宁国公一家便准备回去了。
温嘉月连忙说道:“眼看着就是用午膳的时间了,不如用过午膳再走。”
白芷婉声道:“侯府正是事多的时候,不必抽空陪我们,便不多加叨扰了。”
宁国公也道:“不必送了,我们这便走了。”
温嘉月只好点了点头,将他们送出门去,目送良久才收回视线。
回到卧房,沈弗寒还睡着,时不时有几声抑制不住的轻咳,听得温嘉月心惊肉跳,生怕他醒了。
昨晚他便没怎么睡好,现在好不容易才睡下,万一醒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着。
温嘉月看了片刻,见他还在酣睡,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卧房。
昭昭正站在廊下,见娘亲出来,却不见爹爹身影,疑惑开口:“爹爹?”
她还不太明白是爹爹怎么了,明明爹爹一直待在府里,但她每日却只能见一两面。
温嘉月蹲下身子,柔声道:“爹爹生病了,所以需要静养,昭昭这几日不要喊叫好不好?”
昭昭养成了乖巧又活泼的性子,从不大声喧闹,只有偶尔和立秋小满玩闹的太厉害了,才会兴奋地叫几声。
昭昭歪了歪头,小嘴吧唧几下,这才重复道:“病?”
“病就是不舒服,”温嘉月用她能听懂的话解释,“你摔倒的时候是不是会疼?爹爹现在就是这样。”
昭昭瘪了瘪嘴,顷刻间眼里便含了泪,她吹了口气,认真道:“呼呼。”
摔倒了会疼,疼了便会哭,哭了就要呼呼。
温嘉月神色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等爹爹醒了,昭昭亲自给爹爹呼呼。”
昭昭点点头,安安静静地站在卧房前。
看她这副认真的小模样,像是要等着沈弗寒醒来。
温嘉月无奈道:“昭昭,咱们先去用膳吧,吃饱了有力气,你就能给爹爹呼呼了。”
昭昭想了想,牵起娘亲的手。
温嘉月便带她去用午膳。
刚夹了口菜,如意匆匆走了进来,禀报道:“夫人,齐国公府的裴六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