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讲到,森?赫尔金因为体内残留上古魔兽芬里尔的吞噬和嗜血意志,苏醒后大发兽性,敌我不分,对皇室大管家仇云山和自己至交好友赫尔瑞?日曜动手,最后血皇出手用神力震晕了森。
森在一片昏沉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石室。四周的石壁上嵌着巨大的燃烧火把,跳动的火焰将石壁照得忽明忽暗;石室顶部嵌着几个照明的魔法石,散发出幽蓝的光芒。可即便如此,石室内依旧光线不足,处处弥漫着阴冷潮湿的气息。他的身边放着那把由地狱魔钢打造的重剑 “鬼泣”,剑身泛着冰冷的光泽,只是此刻意志不清晰的森,根本没注意 “鬼泣” 的剑身又多了很多符文。
森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体内疯狂沸腾,世界在双眼中都蒙上了一层刺目的红色,与跳动的火光交织在一起。恐惧、愤怒与杀意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在心底嘶吼:难道自己死了吗?这是地狱吗?据说地狱就是这般红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死?老天对我不公?老天应该去死!
他颤抖着顺手提起重剑,朝着四周的空气胡乱砍去。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每一次挥动,他都感觉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在脑海中叫嚣,试图控制他的身体。森咬着牙,在心底不断与这股力量抗争:“不!我不能被你控制!”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在重剑上蒸腾起白雾,可那股来自上古魔兽的意志却如附骨之疽,一次次冲击着他的意识。他时而疯狂挥剑,时而抱头痛呼,在清醒与混沌之间苦苦挣扎,一直在九分疯狂和一丝清醒之中摇摆。
巨大的咆哮和刀刃划过石壁的声音,还有剑气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不断从地下传来。原来森所处的地方并非地狱,而是皇宫花园某处地下的一个石室。在地上不远处,有一个凉亭,凉亭下的石桌前坐着血皇席立海?光耀,旁边站着一脸愁容的赫尔瑞?日曜王子殿下。
那日森被血皇震晕后,血皇便将森一人一剑单独关到了这皇宫御花园一角的地下石室。从那以后,赫尔瑞就一直在地下石室上方的凉亭守着。而血皇和大总管这两日则忙于处理国家大事,因为血皇及皇室宫廷中的隐患已经解决,帝国许多战略都要进行调整,尤其是无尽森防军团的南下战略;同时,血皇还要出席这几日举行的帝国御马联赛,这么多年血皇集大权于一身,树敌无数,一连三日若不让下面朝臣见到,必然会谣言四起。
这两日,罗兰老师和逆天小队的其他三人,以及圣山学院的御马队,都尚不知皇宫内发生的一切,并且已经托人先后捎信来询问森为何不归队。尽管赫尔瑞心急如焚,但也只能给罗兰老师和御马队总教练埃隆?风语者传信道:“血皇对森有特殊的安排,这几日不能回御马队,但是并无其它事情,请放心。”
这日清晨,地下石室传来响动。守在上方凉亭的赫尔瑞连忙叫来一旁的守卫,让其立刻向血皇陛下汇报。不久,血皇就匆匆赶来。还未到凉亭,赫尔瑞就急忙迎上前去行礼道:“陛下,阿森醒了。” 血皇轻轻摆了摆手,随后坐在凉亭中,闭上眼睛,将神识外放,感应地下石室内森的情况。许久后,血皇皱着眉头道:“神志虽然未恢复,但已经有一丝清明。”
赫尔瑞急切地问道:“陛下,那可如何是好?”
血皇语气平静却透着冰冷:“我说过会给森七天时间,已经过了三日,如果还清醒不了,我会杀了他。”
赫尔瑞连忙哀求道:“大伯,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血皇神色凝重:“没有,上古魔物的洪荒意志源于天地之初,无法湮灭,只有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战胜。再过四日,森如果无法战胜那残留在体内的洪荒意志,为了避免他变成无意识的嗜血魔物,只能早早将其杀了。”
赫尔瑞急道:“大伯,森对于帝国、对于您可是有功的,不能这么对他,这不公平。” 赫尔瑞虽然不知道血皇那日为何突然急传自己和森来皇宫参加夜宴,更不清楚森为何隔日清晨就疯了,但出生于帝王之家的他知道,森一定做了对帝国和血皇至关重要的事,否则血皇不会给他七天的清醒时间。
“公平?” 血皇嗤笑道:“生于帝王家,何来公平。森的确对朕有再造之恩,若不是他为了救我,将那份洪荒意志吸收在他的体内,疯的就是我。而我也早早安排,一旦我失控,仇云山就会杀了我。若真如此,现在你就是这赫尔冥帝国的新皇,森也会作为帝国新的守护者培养,这亿万子民、亿万疆土将会交给你们这两个毛孩。幸亏森及时出现,机缘之下避免了这一切。但即便他有天大之功,也不能放任他成长为危害世间的魔神,否则对平凡老百姓公平吗?公平永远都是统治者应该无条件地给予那些平凡的被统治者,这样才是真正公平。”
“大伯,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会这般无情?” 赫尔瑞失态的问道。
“无情?作为亿万子民之主,这是帝王的必修课。只要能守护住天下人大多数的利益就足够了,只要大多数人认可你就行。如果你坐在黑龙骨的皇座上,很快就会发现天下人的情感和身边人的情感很多时候是冲突的。你顾忌身边之人的情感,久而久之就会成为昏君;你若顾忌天下人大多数人的情感,周围的人就会觉得你冷酷无情,可天下人却会称赞你。这根本无法调和,耀之家族历来成为皇者的,无一不是冷酷之人,这是我们家的传承。”
血皇继续道:“你知道吗,森待着的地下石室,也曾是先皇禁足我的地方。当初你二伯、三伯联手给我设局,我被陷害。先皇其实早已洞若观火,但仍然将我囚禁于这地下石室半年,不让我出来,就是要让我想明白一些事,那就是皇家没有亲情,要想登得大位,实现自己的抱负,只有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并且冷酷无情。”
赫尔瑞没有答话,只是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血皇接着说:“我一开始并不明白,但后来终于懂了。生在帝王之家,要争夺那黑龙皇座就得无情,要把反对自己的一切人都踩在脚下。虽然想明白了这些事,我却没有马上从这地下石室出去。我在此潜行修心,年轻时偶然得到长空剑法,便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终于有一天,我用剑气击穿这石室的屋顶,从地下一跃而出。”
血皇看向赫尔瑞,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可明白什么?”
赫尔瑞点了点头,道:“大伯,我明白,但我不认可。”
血皇道:“这由不得你。如果森没事,你也应好好感谢他。因为这次若不是他,我就会被魔物的意志控制,仇云山一定会杀了我。而你会继承大统,我也知道你的才华比我的那几个儿子强上几分,所以才选你成为这帝国的继承者。但是你太过柔情,这不好!”
血皇玩味地看着赫尔瑞,“我若死,我会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帝国皇者。比如我死了后不久,你心中念念不忘的暗夜精灵公主梅丽莎也会被杀,哪怕她也有半神之力!”
赫尔瑞心中大惊,“大伯,你怎么可以如此?”
血皇冷冷道:“现在幸好我还活着,所以梅丽莎不会死。她会继续活着,充当帝国继承者之一的磨刀石。你要想改变这一切,就要好好咀嚼我说的话,变得冷酷且无比强大,否则,你只能是个棋子,被别人摆弄安排。”
赫尔瑞还想再争辩几句,就见皇室大总管仇云山匆匆而来,手中端着一个盒子。
仇云山禀报道:“这几日帝国一切大体平稳。前几日皇宫忽然留朝中重臣过夜,朝中几个老谋深算的大臣虽然有所猜测,但是一连两日陛下中气十足地观看御马赛,所以各个重臣都十分尽职。下午,军部、工部、财部等六部将会联名向您汇报无尽森林的三期战略,希望陛下下午请皇后娘娘代表您观看御马赛。”
血皇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仇云山又奉上手中的盒子,打开并呈给血皇道:“陛下,这是按您要求让矮人部落打造的项链。”
血皇看到盒子中,一条古朴而神秘的项链静静躺在特制的丝绒内衬上。项链整体呈暗沉的金属色泽,那是矮人部落以其圣物 “钢铁之心” 为核心精心打造的独特质感。此前,血皇为了吸收血池中的魔力并且平复自己狂暴的意志,费尽周折才得到矮人部落的圣物 “钢铁之心”,并将其融入自己的胸口中,这才稳定心神,得以进行吸收血池中魔力等一系列事情。
而如今,血池中的芬里尔彻底被封印,血皇身上的洪荒意志也被阿尔法吸取干净,还拥有了半神之力。
现在为了拯救森,血皇前两日夜里生生从自己胸口将圣物 “钢铁之心” 抠了出来,并派专人前往矮人部落,不惜花巨资打造了这条项链。矮人部落的工匠们起初对动用圣物颇为犹豫,毕竟 “钢铁之心” 承载着他们部落千年的守护与信仰。但在血皇拿出足以令整个矮人部落心动的筹码后,工匠们才怀着敬畏之心,以古老的锻造秘术,将 “钢铁之心” 打造成这条项链。项链上还刻满了矮人部落神秘的符文,这些符文在微光下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矮人心无旁骛的追求极端精美的锻造技艺。
同时,两日前血皇也让皇家阵纹师在森的重剑 “鬼泣” 上刻下了宁心静气的魔法阵纹,随后才将昏迷的森和重剑安置到这石室中。
血皇拿着项链,听着地下室中传来的咆哮和剑气裂空声,在手中反复把玩着。能否将这条项链给森戴上,还得看森能否凭借自己的意志,克制住那份洪荒的远古野性,自己从这石室中破境而出。
森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坠落,在重剑 \"鬼泣\" 的符文上蒸腾起白烟。他的瞳孔被猩红浸染,却仍有一丝清明在疯狂中闪烁。弑神剑法本应裹挟着天神的威压,此刻却因他魔武士的修为而显得黯淡,每一次挥砍都像是在与空气搏斗;凛风剑法的刚柔并济在洪荒意志的冲击下支离破碎,剑招间满是破绽。石室的地面早已千疮百孔,飞溅的石屑混着血珠,将四周的墙壁染成斑驳的暗红色。
在一次挥剑力竭靠向石壁时,粗糙的刻痕硌痛掌心,森这才注意到石壁上刻着许多小人在挥着重剑。这些小人原本是血皇年轻时被囚禁在此处,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将记忆中的长空剑法一一用小人方式刻在石壁上,用来参悟,此时被洪荒意志所支配的森发现了它们。
幻觉如潮水般涌来。刻痕里的小人一个接一个跃出石壁,他们周身萦绕着淡金色的剑气,举手投足间带着森从未见过的超然意境。为首的石人抬手虚握,一道无形剑气便破空而来,森本能地举剑格挡,\"叮\" 的一声脆响,气浪掀翻了他凌乱的发丝。石室顶部的魔法石开始闪烁不定,飞溅的剑气在石壁上灼烧出焦黑痕迹。
这场虚幻的厮杀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森越战越疲,每一次挥剑都像是在透支生命力,却又被体内沸腾的野性推着不断进攻。因森全身心不停与幻觉中的石人大战,消耗心神不少,森血液中的转化神力马不停蹄地对抗着残留在身体内芬里尔的洪荒意志。
森的招式逐渐失去章法,却在混沌中与洪荒意志的本能搏斗技巧相融合。当他如饿狼般扑跃而起,将剑尖刺入 \"石人\" 面门时,喉咙里溢出的不知是笑还是哭。
\"你打不过我!\" 森的声音嘶哑破碎,还带着浓重的喘息。石人化作点点星火消散的刹那,他却突然暴喝:\"出来!你出来,我施展你的剑法,你施展我的剑法,我必然让你心服口服!\"
第二轮战斗中,石人竟施展出弑神剑法与凛风剑法的精髓,每一招都直指森的要害。而森却在生死相搏间,逐渐将长空剑法从生涩练至圆融。他的剑意不再依赖蛮力,而是以意驭气,剑气如游龙般穿梭在石室每个角落。当最后一道剑气洞穿石人胸膛时,森仰天狂笑,声浪震得头顶的魔法石都微微发颤。
\"没人能杀了我!\" 这声呐喊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森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地,重剑 \"鬼泣\" 滑出老远,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血痕。石室里的火把突然熄灭,唯有魔法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他昏迷的脸庞。
凉亭内,赫尔瑞已经守了六天六夜。他望着石室内忽明忽暗的火光,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明日清晨,就是血皇定下的最后期限。就在他心急如焚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 血皇与仇云山并肩而来。
\"轰!\" 地面突然炸裂,一道冰蓝色剑气直冲云霄。烟尘散去,森的身影缓缓升起,他浑身浴血,却仍紧握着 \"鬼泣\",剑尖滴落的不知是血还是汗。赫尔瑞踉跄着冲上前,失声道:“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