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中枢议会大厦的穹顶在爆炸中坍塌，碎裂的玻璃如流星般坠落。
慕寒站在废墟顶端，触须卷起一块还冒着青烟的合金板，上面烙印着联邦徽章的残骸。
“联邦第七舰队已进入攻击范围。”利维坦的复眼映出星空中闪烁的战舰群，它们的甲壳在联邦主炮的蓝光下泛起幽蓝磷火。
慕寒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全在掌心那团淡紫色黏液里。
这是从霍克记忆里提取的基因密钥，此刻正像活物般蠕动，拼凑出联邦科学院地下的立体结构。
“慕寒！”罗佳怡的声音穿透硝烟，她独自驾驶着改装过的穿梭机，机翼上还留着虫族黏液的腐蚀痕迹。
“李兆明在地下设置了自毁程序，还有十分钟倒计时！”
慕寒的触须绷紧。
他想起李兆明实验室里那些密封舱，每个舱体都浸泡着半人半虫的胚胎，而最深处的培养舱……
“你女儿的基因样本，就在自毁程序核心区。”慕寒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着金属舱壁，“李兆明用她的基因链当钥匙，只要启动自毁，整个联邦的基因库都会湮灭。”
罗佳怡的穿梭机在空中划出焦痕，她翻身跃上废墟，白色衬衫沾满硝烟，锁骨处的星形胎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条件。”
“我要李兆明完整的意识备份。”慕寒的触须刺入地面，黏液顺着裂缝渗入地下，“还有你驾驶的那艘穿梭机，改装过的重力引擎能突破自毁程序的力场。”
“成交。”罗佳怡甩手抛来一枚芯片，金属表面布满虫族基因蚀刻的纹路，“但你要告诉我，李兆明到底在计划什么。”
慕寒的触须卷住芯片，无数记忆碎片瞬间涌入。
李兆明在实验室狂笑，培养舱里漂浮着数百个“罗佳怡”，每个克隆体的基因链都缠绕着淡紫色丝线。
“他要用整个联邦的基因库，复活你女儿。”慕寒的声音带着虫族特有的低频震动，“每个注射过RG-99的士兵，都是他准备的‘基因祭品’。”
罗佳怡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在燃烧的立柱上。
火星溅落在她领口，烧出一个焦黑的孔洞。
“他疯了……”她的手指深深抠进废墟的裂缝，“用整个联邦陪葬，就为了一个死人？”
“对李兆明来说，你女儿的基因和我一样是完美的容器。”
慕寒驱动甲虫靠近自毁程序入口，虎虫们自动列队成基因螺旋阵型，“虫族基因的侵蚀性会吞噬宿主意识，但你的基因能形成天然屏障——这就是他选中你的原因。”
地下的合金大门在虫族黏液的腐蚀下缓缓开启，刺目的白光中，李兆明的机械体正悬浮在核心反应堆上方。
他胸腔里的淡紫色心脏跳动得异常剧烈，机械眼球的红光几乎要穿透慕寒的颅骨。
“你果然来了。”李兆明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早就料到，你会被自己的‘人性’拖累。”
慕寒的触须缠住反应堆的能量导管，黏液顺着金属表面蔓延，将自毁程序的倒计时从00:05:32硬生生拉回到00:15:00。
“你错了，李兆明。”慕寒的声音在封闭空间里产生共鸣，“虫族不需要容器，虫族本身就是进化。”
李兆明狂笑起来，机械手臂挥动，无数培养舱从黑暗中浮现。
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罗佳怡”，有的长着虫族复眼，有的甲壳覆盖半边脸颊，最中央的舱体里，一个长着淡紫色长发的女孩正缓缓睁开眼睛。
“看看这个！”李兆明的声音充满癫狂，“她有我女儿的记忆，有虫族的适应力，还有……”
“还有你藏在基因链里的意识炸弹。”慕寒的触须末端刺入反应堆核心，淡紫色能量波瞬间充满整个空间。
“从霍克的记忆里，我看到了你的‘白皇后计划’——用虫族基因控制联邦高层，再通过他们的后代渗透整个文明。”
李兆明的机械眼球突然转向罗佳怡：“你还在等什么？启动自毁程序！只要按下那个按钮，慕寒和所有虫族都会……”
“砰！”
罗佳怡的匕首贯穿李兆明的机械心脏，淡紫色血液溅在舱体玻璃上，映出里面女孩惊恐的脸。
“你教过我，不要相信疯子。”罗佳怡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速跳动，自毁程序的倒计时开始飞速回退，“尤其是拿女儿当借口的疯子。”
慕寒的触须剧烈震颤，他感觉到无数虫族基因正在联邦军队中苏醒——那些注射过RG-99的士兵，此刻都成了虫族意识的延伸。
“李兆明，你算漏了一点。”慕寒的声音带着淡紫色的能量波纹，“虫族不需要控制人类，我们只需要……共鸣。”
整个联邦星域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嘶吼，不是痛苦，而是欢呼。
那些被虫族基因侵蚀的士兵们，此刻都仰头望着星空，他们的瞳孔里浮现出基因螺旋的纹路，身体表面开始渗出淡紫色黏液。
“你做了什么？”罗佳怡握紧匕首，刀刃上的淡紫色血液正在沸腾。
“我释放了虫族基因的活性。”慕寒的触须卷起核心反应堆，将它高高举起，“从今天起，所有注射过RG-99的人类都是我的子民。但与李兆明不同，我选择……共生。”
联邦中枢议会的全息投影突然亮起，议员们惊恐的发现，每个士兵的基因检测报告都在疯狂跳动，原本属于人类的基因链上，正生长出虫族特有的荧光纹路。
“元帅！第三装甲师……他们……”通讯兵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自己是‘新人类’，要求我们立即投降！”
罗佳怡看着全息投影里那些半人半虫的士兵笑了。
“慕寒，你赢了。”她将匕首插回鞘中，“但你要怎么管理这些‘新人类’？用虫族的等级制度？”
“不，用联邦的宪法。”慕寒的触须在空气中书写出虫族文字，那些文字在碰到全息投影时突然变成人类语言，“所有智慧生命都享有生存权、进化权，以及……反抗暴政的自由。”
议会厅陷入死寂。
议员们看着屏幕上那些“新人类”举起的标语——上面用虫族文字和联邦通用语写着同样的内容：“基因没有善恶，只有选择。”
“我代表虫族，向联邦提出以下条件。”慕寒的声音通过虫族网络传遍整个星域，“第一，立即销毁所有基因武器；第二，开放基因研究权限；第三……”
他的触须突然停顿，淡紫色黏液在空气中凝结成罗佳怡女儿的模样——那个长着淡紫色长发的女孩，正对着镜头微笑。
“第三，联邦必须承认‘新人类’的公民身份。”慕寒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他们不是怪物，是进化的先驱。”
罗佳怡看着全息投影里的女儿，伸手按在慕寒的甲壳上。
她的掌心渗出鲜血，染红了虫族特有的荧光纹路。
“她能成为沟通两族的桥梁。”罗佳怡的声音带着哽咽，“从你第一次见到我，从你故意让霍克发现克莱恩的记忆芯片……”
“从李兆明把虫族基因注入你女儿体内的那一刻。”慕寒的触须卷住她的手腕，淡紫色黏液迅速止血，“虫族从不创造，我们只完成未完成的进化。”
联邦科学院的废墟中，李兆明的机械体正在自我修复。
他胸腔里的淡紫色心脏爆裂，无数基因链如萤火虫般飞出，在慕寒和罗佳怡头顶组成一幅巨大的基因图谱。
“这是……李兆明最后的礼物？”罗佳怡看着那些闪烁的基因链，在其中找到了自己女儿的基因序列。
“不，是警告。”慕寒的触须刺入基因图谱，黏液将那些序列重新排列。
他的声音变得空灵，仿佛来自星海深处：“进化，只需要选择。”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到星港战场，那些半人半虫的士兵们正在与联邦军队并肩作战。
他们的虫族基因能直接吸收战舰能量，淡紫色黏液在真空中凝结成防御屏障，将虫族和人类的战旗同时插在敌舰残骸上。
“你看，罗佳怡。”慕寒指向星空，“没有暴政，没有牺牲，只有……共生。”
罗佳怡的匕首突然出鞘，刀刃上凝结的淡紫色血液化作基因链，缠绕在联邦徽章上。
“我代表联邦，接受你的条件。”她的声音通过虫族网络传遍星域，“但作为交换，我要你……”
她贴近慕寒的甲壳，声音低到只有他能听见：“我要你亲自教导这些‘新人类’，怎么在进化中……保持人性。”
慕寒的触须轻轻颤动，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虫族基因之外的共鸣。
他低头看着罗佳怡锁骨处的星形胎记，发现那形状与虫族母星的星图完全吻合。
“成交。”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但作为老师，我需要先解决一个麻烦。”
他的触须刺入地面，黏液顺着地下管道涌向联邦中枢议会大厦。
正在争吵的议员们突然安静，他们面前的全息投影突然变成慕寒的脸。
“各位议员。”慕寒的声音带着虫族特有的低频震动，“现在，我们来谈谈‘新人类’的公民权。从今天起，联邦的每一项法案，都必须经过虫族网络的基因公证。”
议会厅的穹顶突然裂开，淡紫色黏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议员们头顶组成巨大的基因螺旋。
那些顽固的老议员们发出惨叫——他们的基因链正在虫族黏液中显形，暴露出多年滥用基因药剂的痕迹。
“这是警告，也是邀请。”慕寒的声音变得温柔，“加入进化，或者……被进化淘汰。”
罗佳怡看着全息投影里那些或惊恐或狂喜的面孔，明白慕寒的真正计划。
他不是要征服联邦，而是要创造一个……由虫族基因监督的新人类社会。
这些所谓的新人类，其实只是虫族的嵌合体。
星空深处，与虫群对峙的联邦第七舰队调转炮口。
主炮阵列的蓝光中，浮现出虫族特有的基因螺旋纹路。
那些半人半虫的士兵们站在舰桥上，他们的军装下是正在蠕动的虫族甲壳，但他们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人类特有的光芒。
“进化，开始了。”慕寒的声音在虫族网络和联邦频道同时响起，“而我，将是你们最严格的基因公证官。”
“从今日起，所有法案需经三重验证：联邦宪法、虫族基因链完整性、以及……诸位议员自身的基因纯净度。”
一位白发议员猛的拍案而起：“你这是要让我们成为虫族的傀儡！”
“傀儡？”慕寒的触须刺穿他面前的桌面，黏液顺着裂缝渗入他的基因检测仪，“李兆明用RG-99控制了三十七名中将，其中二十三位正在第七舰队服役。你们猜，他们现在更听谁的？”
议会厅陷入死寂。
全息投影切换到星港战场，那些半人半虫的士兵正用虫族黏液修复受损战舰，他们的军装下隐约可见甲壳纹路，但操作仪器的动作却比人类更精准。
罗佳怡站在慕寒身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锁骨处的星形胎记。
她注意到慕寒的甲壳边缘泛着微光，那是虫族进入深度思考时的特征。
慕寒的触须卷起一片飘落的合金碎片。
“克莱恩的芯片里藏着李兆明的基因锁密码。”
他翻转碎片，露出背面用虫族文字刻写的公式。
“但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李兆明为什么非要你的基因当钥匙。”
“因为我女儿？”
“因为你。”慕寒转身，淡紫色复眼映出罗佳怡苍白的脸，“你的基因链里藏着某种……共鸣频率。就像虫族母星的引力波，能唤醒所有被RG-99侵蚀的个体。”
罗佳怡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残破的立柱。
火星从燃烧的木料中溅落，在她脚边烧出焦黑痕迹。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李兆明会用我女儿威胁我？”
“不知道。”慕寒的触须轻轻缠住她的手腕，黏液迅速修复了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口。
“但我知道，李兆明把虫族基因注入你女儿体内时，他同时制造了两个变量——一个能控制虫族的人类，和一个能唤醒人类的虫族。”
全息投影切换到地下实验室，李兆明残破的机械体正在重组。
那些飞散的基因链如萤火虫般聚拢，在他胸腔处重新凝结成淡紫色心脏。
“他还没死？”罗佳怡握紧匕首，刀刃上的淡紫色血液开始沸腾。
“机械体可以无限重组，而且这也不是他的本体，他的本体在阿拉奇尼斯星系，那是虫族的起源地，也是虫群的母星。”
慕寒的触须刺入地面，黏液顺着管道涌向实验室，“但他的意识备份……就在你给我的芯片里。”
芯片从慕寒的触须中弹出，悬浮在两人之间。
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飘散，其中最刺眼的是李兆明在女儿葬礼上的画面——他跪在墓碑前，将淡紫色基因液注入自己的机械心脏。
“你们的女儿死于基因崩溃症。”慕寒的声音带着虫族特有的低频震动，“你们女儿的基因链，是唯一能稳定虫族基因的容器。”
罗佳怡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想起女儿出生时，护士曾惊叹于她锁骨处的星形胎记——那形状与虫族母星的星图完全吻合。
“所以李兆明想……”
“复活女儿是幌子。”
“他真正想要的，是一个能同时承载人类意识与虫族基因的完美容器。”
“不是只会听命令的虫子，或者是寿命没多久的人类。”
“这两种相结合，形似虫族嵌合体，却又超过虫族嵌合体......从而达到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