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尚沉浸在自己的算计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事情已然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正坐在房内,对着身旁的一众妈妈颐指气使,那模样可谓是耀武扬威至极。忽见盛纮踏入房门,她眼珠子一转,瞬间换上一副娇弱病恹的模样,轻咳两声,柔弱地唤道:“老爷,您可算是来了,妾身这身子,实在是……”
然而,盛纮此刻满心皆是对她的厌恶与愤怒,哪容她继续装腔作势,冷冷地开口道:“别在这儿惺惺作态,给我起来好好回话!”林噙霜却好似没听出盛纮话语中的寒意,犹自抱着一丝幻想,嗫嚅着说道:“老爷,您看这事儿……是不是该去梁家提提亲,也好让墨兰有个归宿啊。”
盛纮听闻此言,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脑门,羞耻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墨兰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她居然还有脸提去梁家提亲?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简直不知所谓!墨兰做出如此错事,还有何颜面去提亲?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在盛纮愤怒的斥责声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隐隐察觉到竟是林噙霜将墨兰与梁晗的丑事故意传播出去的。这个认知,让盛纮的心瞬间如坠冰窖,一阵彻骨的寒意蔓延开来。
林噙霜却依旧执迷不悟,一心只想着把墨兰送进豪门,仿佛那是她此生唯一的执念。不仅如此,她还盘算着要让王若弗和老太太给墨兰添上一份丰厚的嫁妆,好让墨兰在梁家能站稳脚跟。
盛纮看着眼前这个被利益和虚荣蒙蔽双眼的女人,心中涌起无尽的恨铁不成钢之情,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不知羞耻的妇人!做出这等丑事,竟还想着这些歪门邪道,实在是让我失望透顶!”
面对盛纮的责骂,林噙霜不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像是被激怒的野兽,突然恶狠狠地回怼道:“不知羞耻?哼,当年你我暗中苟且之时,你又何曾觉得我不知羞耻?如今倒来教训起我了!”
盛纮听闻这话,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他回想起过往,当年林噙霜孤苦伶仃,楚楚可怜,他心生怜悯,将她纳入府中,二十多年来,他对她宠爱有加,事事都为她着想,只道是真心能换来真心,却不曾想,她竟会在此时说出这般绝情绝义的话。
盛纮强忍着心中如翻江倒海般的悲痛,缓缓开口问道:“倘若当年我只是个身无分文的穷书生,你还会义无反顾地跟我吗?”林噙霜几乎不假思索,便给出了那个让盛纮心碎的答案。
这个答案,如同晴天霹雳,让盛纮深切地意识到,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深情,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骗局。他一直将她视作心中挚爱,放在心尖上疼惜,可到头来,自己不过是她谋取利益的工具。
林噙霜见盛纮如此模样,索性彻底撕下了伪装的面具,露出了那副贪婪丑恶的真面目。她眼神阴鸷,竟拿盛如兰和盛明兰的婚事来要挟盛纮,言语间还将盛长柏和海氏的婚事也牵进来,肆意编排。
盛纮听着她那不堪入耳的威胁之语,只觉得胸口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疼得几乎无法呼吸。眼中不知不觉已蓄满了泪水,那是愤怒、失望与痛心交织而成的泪水。在极度的愤怒与绝望之下,他猛地抬手,“啪”的一声,狠狠甩了林噙霜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一巴掌,清脆而响亮,仿佛也打碎了盛纮对她最后的一丝幻想。林噙霜被打得脸偏向一侧,头发也有些凌乱,此刻的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婉娇柔,活脱脱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市井娼妇。
盛纮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得让他害怕的女人,气得浑身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心中那二十多年的深情,终究是错付了,此刻唯有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滑落,那是他对自己多年深情错付的悲
葳蕤轩内,暮色将纱帐染成昏黄。王若弗瘫软在雕花拔步床上,指尖死死攥着绣帕,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蜿蜒:“华儿啊,如今墨兰这档子丑事已然传得沸沸扬扬,你说如兰往后可如何做人,又该如何谈婚论嫁啊!”话语间,满满的都是对如兰未来的担忧。
华兰立在窗畔,苍白的指节捏得窗棂吱呀作响,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林噙霜这毒妇,分明算准了我们投鼠忌器!若此事不平,整个盛家的清誉都要被她拖进泥潭。\"那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无奈之下,第二日,王若弗和盛纮只得硬着头皮前往海昌伯爵府提亲。她深知此次前去,必定要看吴大娘子的脸色,但为了盛家的颜面,为了女儿们的将来,她也只能忍气吞声。见到吴大娘子后,王若弗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心翼翼地表明来意。吴大娘子倒也干脆,她斜倚在紫檀榻上,丹蔻划过茶盏边缘,笑意里藏着锋芒:\"盛家主母莫要误会,我梁家择媳,向来只论人品不论嫡庶。\"她忽然将茶盏重重搁下,琥珀色茶汤溅在织金缠枝纹桌布上,\"只是令爱墨兰姑娘的手段,当真是叫人开眼——既然敢行此等事,就得做好当妾室的觉悟。\"她并非那种看重嫡庶之分的人,而是实实在在看中了明兰的聪慧伶俐、知书达理。然而,对于墨兰,吴大娘子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所以,吴大娘子提出一个条件,盛家需嫁两个女儿过去,明兰为正室,而墨兰只能为妾。
王若弗与盛纮无奈返回,将此事告知了盛老太太。盛老太太听闻后,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破口大骂:“墨兰闯出这般弥天大祸,到头来竟要让我的明兰去给她收拾烂摊子,她还有什么脸面!”盛老太太目光如炬,一针见血地指出:“梁晗自己犯下大错,那吴大娘子分明是拿盛家姑娘当枪使呢!”盛纮和王若弗见盛老太太如此盛怒,赶忙起身,试图安抚。盛老太太更是怒不可遏,扬言要将墨兰乱棍打死,以正家风。
华兰心事重重地来到祠堂,见到墨兰后,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吴大娘子已经发话,梁家绝不纳你为正。如今唯有...\"话音未落,墨兰忽然抚着小腹轻笑出声,鬓边金步摇随着颤抖的肩头叮当作响:\"长姐莫急,妹妹腹中已有梁家血脉,\"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瞬间让华兰愣住了,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墨兰向来就没把礼义廉耻放在心上,原本以为她只是被林噙霜教坏了,却不想她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加不知廉耻。
墨兰还在那儿喋喋不休,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那张嘴就像连珠炮一般,竟还厚颜无耻地让盛老太太出面去梁家提亲。华兰气得牙痒痒,把华兰气得恨不得上前狠狠教训她一顿。好在采簪眼疾手快,赶忙将华兰拉了出来。华兰余怒未消,非得找个郎中来给墨兰瞧瞧,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房妈妈见状,赶忙拦住,焦急地说道:“姑娘,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万一那郎中嘴巴不严实,传扬出去,岂不是要害了两位姑娘的名声啊!”
华兰满心愤懑地来到寿安堂,将墨兰声称自己有身孕的事情说了出来。盛老太太和王若弗一听,气得脸色发紫,忍不住再次破口大骂。墨兰此举,无疑是将她们逼到了绝境,王若弗气的几乎昏厥,锦帕绞得不成样子:\"这可如何是好?如兰的终身...\",一旁的明兰突然跪直身子,腰间玉佩撞在青砖上发出脆响:\"孙女宁可青灯古佛相伴,也不愿为这等腌臜事折辱盛家门楣!\"盛老太太颤抖着举起拐杖,最终却重重砸在地上,苍老的叹息里满是无奈:\"罢了...我这把老骨头,再去梁家走一遭吧。\"
墨兰得知梁家答应了这门亲事,先是有些发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计谋竟然得逞。随后,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放声大笑起来,还不忘嘲讽如兰:“瞧瞧,有些人还在那装清高,到头来还不是得靠我保住名声。”华兰看着她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心酸、可怜,还是觉得可笑,最终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去。
墨兰怀着满心的复杂情绪,匆匆回到了林噙霜的住处。母女二人甫一相见,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相拥而泣。那泪水里,既有历经波折后的如释重负,又有得偿所愿的欣喜若狂,交织成一曲别样的欢歌。
林噙霜缓缓松开墨兰,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已强挤出一抹笑容。她转过身,小心翼翼地从箱笼深处取出一叠地契与铺子的房契。阳光洒落在这些纸张上,折射出诱人的光泽。林噙霜将它们捧到墨兰面前,眼中满是宠溺与期许,轻声笑道:“墨儿呀,这些你且都带上,当作娘给你的嫁妆。往后到了梁家,有这些傍身,也能多几分底气。” 话落,她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与不舍,轻叹一口气后接着说道:“不过呢,也得给长枫留下些,他日后成家立业,同样也需要这些根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