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黄河水声在黑暗中咆哮。周瑜手持青铜罗盘,站在一处废弃渡口前,眉头紧锁。典韦带着一千精锐,静默地站在他身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涂着黑泥,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
\"周军师,就是这里?\"典韦压低声音问道,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战斧的斧柄。
周瑜点头,指向河岸一处不起眼的凹陷:\"这里是前朝留下的古渡口,河道在此处有个急弯,水流湍急。曹军巡逻从不来此,认为这里无法渡河。\"
周瑜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间碾碎,点头说道:\"就是这里,土质松软,易于挖掘。\"
典韦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好!弟兄们,按计划行事!\"
一千勇士分成三队,一队警戒,一队挖掘,一队准备沙袋和木桩。周瑜站在河岸边,仰头望向漆黑的天际,眉头越皱越紧。
\"要变天了。\"他低声道。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一声闷雷。典韦抬头看了看天,啐了一口:\"他娘的,早不下晚不下!\"
周瑜却眼前一亮:\"不,这是天助我等!雨水会让黄河水位继续上涨,决堤效果会更好!\"他转向典韦,\"但要加快速度,必须在暴雨来临前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典韦二话不说,抄起铁锹亲自上阵。三百壮士如同沉默的蚁群,在黑暗中快速而有序地工作着。泥土被一铲铲挖出,木桩被一根根打入河岸。远处偶尔传来曹军巡逻队的火把光亮,但都被警戒小队巧妙地引开。
第一滴雨落下时,周瑜正在调整最后一根木桩的位置。雨水很快变得密集起来,打在他们满是汗水的脸上。
\"将军,水势开始上涨了!\"一名士兵指着河道惊呼。
周瑜眯起眼睛,看到原本平静的河面开始翻腾起白色的浪花。他迅速计算着水流方向,突然脸色一变:\"不对!水流方向变了!\"
典韦大步走来,雨水顺着他的铠甲流下:\"怎么回事?\"
周瑜指向河心:\"原本应该冲向濮阳的水流,现在往东偏了!这样决堤后,水会冲向曹军大营,而非粮道!\"
典韦挠了挠头:\"那不是更好?直接淹了曹操老儿和他的军队!\"
周瑜摇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主公要的是断粮道而非杀人。水淹大营虽能杀伤曹军,但三十万大军那么多的营寨,况且距离还如此远,等大水过去早就没有多大威力了!所以他们不会因此溃败,反而会激起死战之心。而断其粮道,可令曹军不战自乱!\"
典韦恍然大悟:\"军师,你说那现在怎么办?\"
周瑜沉思片刻,突然指向对岸一处突出的岩石:\"在那里加筑一道导流堤!把水流重新引向濮阳方向!\"
雨越下越大,黄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一千壮士分成两队,一队继续加固主堤,另一队跟着周瑜涉水前往对岸。河水已经没过膝盖,每走一步都要与湍急的水流对抗。
\"快!木桩!\"周瑜大喊,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士兵们手挽手形成人链,将木桩和沙袋传递到指定位置。周瑜亲自跳入水中,指挥木桩的排列角度。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苍白的脸和坚定的眼神。
就在导流堤即将完成时,警戒的哨声突然尖锐地响起。
\"是曹军巡逻队发现我们了!\"士兵低声警告。
周瑜心头一紧,迅速判断形势:\"继续工作!典将军,带一百人跟我来!\"
他们悄悄摸到一处高坡后,看到一队约五十人的曹军正朝这边走来,火把的火油在雨中顽强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他娘的,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典韦握紧了手中的战斧。
周瑜按住他的手臂:\"别急,看我的。\"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竹笛,吹出几声鸟鸣般的哨音。
远处立刻传来同样的回应。不多时,几个黑影从曹军后方摸来,突然发难!曹军巡逻队措手不及,瞬间倒下七八人。
\"是锦衣卫的兄弟!\"典韦惊喜道。
周瑜点头:\"是我提前请奉孝安排的接应。\"他转向典韦,\"你回去继续主持决堤,我去解决这些巡逻兵。\"
典韦犹豫片刻说道:\"太危险了,军师,还是我去吧!\"
周瑜摇头,眼中闪过决然:\"论武艺我不及你,但论迷惑敌人,我更有把握。决堤才是关键,快回去!\"
看着周瑜带着几名亲兵消失在雨幕中,典韦咬牙返回堤岸。挖掘工作已接近尾声,士兵们正在做最后的加固。
\"将军,周都督能行吗?\"一名虎卫军亲兵担忧地问道。
典韦狠狠瞪了他一眼:\"李狗子,专心干活!军师那么聪明,肯定自有妙计!\"
雨更大了,黄河水已经漫过了他们修筑的导流堤底部。典韦知道,再不决堤,他们辛苦修筑的工程就会被自然冲垮,效果将大打折扣。
\"准备决堤!\"典韦下令。
士兵们迅速撤离到安全位置,只留下十名死士手持长矛站在堤坝关键位置。典韦亲自拿着一根粗大的木桩,对准堤坝最薄弱处。
就在此时,周瑜浑身是血地跑了回来:\"等等!\"
典韦惊讶地看着他身后:\"那些曹兵...\"
\"解决了,但很快会有更多人来查看。\"周瑜气喘吁吁地说,\"我刚从俘虏口中得知,曹操已经派于禁率五千人沿河巡查,距离此地不到十里!\"
典韦脸色大变:\"那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周瑜却按住他的手:\"不,再等一刻钟。我刚才观察天象云团,暴雨将达到顶峰,那时决堤效果最佳。\"
典韦急得跺脚:\"可曹军马上就到!\"
周瑜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所以我们要兵分两路。你带主力决堤后立即撤离,我带五十人断后阻敌。\"
\"不行!\"典韦低吼,\"主公命我保护你安全返回!\"
周瑜突然笑了,雨水冲刷着他俊美的脸庞:\"典将军,论冲锋陷阵我不如你,但论水战和脱身,你不如我。时间紧迫,这是军令!\"
周瑜继续解释道:“况且我也早有准备!兄弟你来解释一下!”
此时,周瑜身后的锦衣卫士卒上前拱手道:“典将军,军师已经命令我等带着小舟而来,只要掘开的水势够大,咱们就可以登上小舟,顺着洪水的方向而去!”
典韦还要争辩,远处已经传来大队人马行进的声音。周瑜猛地推了他一把:\"快!决堤!\"
典韦知道再无选择,转身奔向堤坝。他举起巨大的战斧,用尽全力劈向堤坝关键处。早已被挖薄的堤坝顿时裂开一道口子,黄河水如同被释放的猛兽,咆哮着冲入缺口。
\"再来!\"典韦怒吼,又是几斧劈下。缺口迅速扩大,浑浊的黄河水奔腾而出,沿着他们精心设计的导流渠,冲向濮阳方向。
\"成功了!\"士兵们欢呼。
周瑜却脸色凝重:\"快撤!曹军来了!\"
典韦回头,看到远处火把如长龙般向这边移动。他一把抓住周瑜的手臂:\"一起走!\"
周瑜挣脱他的手:\"我说了,我断后!你们沿预定路线撤退,我会在第二个汇合点与你们会合!\"说完,他带着五十名死士冲向相反的方向。
典韦咬牙,带领剩余士兵迅速将锦衣卫安排的小舟推了过来,纷纷登上小舟撤离。身后,黄河水的咆哮声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
周瑜带着五十人占据了一处高坡,看着越来越近的曹军,他冷静地下令:\"放箭!\"
箭雨射向曹军先头部队,引起一阵混乱。借着这个机会,周瑜带人且战且退,将曹军引向远离典韦撤退路线的方向。
\"周瑜在此!\"他突然站上一块巨石,大声呼喊,\"告诉曹操,他的粮道已断!\"
曹军将领大怒,指挥士兵围了上来。周瑜冷笑一声,突然拨开草丛,带着士卒将小舟稳住,随后小舟被推入湍急的河水中,没过多久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决堤的黄河水如脱缰野马,冲向濮阳城。大水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向着濮阳城汹涌而来。
城外连绵的粮堆和运输道路很快被浑浊的河水吞没。民夫们四下逃窜,要么冲向高地,要么不管不顾直接向城内跑去。
此时城门的守军也顾不得阻拦民夫,随着他们向城内跑去,跑得快的还好,跑的慢的,在守军反应过来关闭城门后,再也入不了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洪水卷走。
城内守卫粮仓的曹军惊慌失措,只能迅速行动起来,堆土筑堤,堵塞城门,将粮食纷纷搬到高处躲藏。
濮阳城内,此时已经乱做一团,好在抢救及时,损失的粮草只有四成,其余的也抢救不少。
只不过,如今城外大水正在弥漫,城外已经变成一片泽国,向长垣方向的运粮道路已经被毁,守军已经没有办法将粮草及时送往前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