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意思,这应该是很难调出来的那种毒吧?一般人做不到?”祝余问。
“一般人何止是做不到,一般人连那几种毒都凑不齐。”严道心扭过头来,晃了晃脑袋,“从之前那些死士咬破药囊到一命呜呼的速度和干脆程度,配这药囊的人也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这么刁钻!”燕舒听了也觉得有些惊讶。
“放眼四海之内,如此擅长配毒下毒的,可并非澜国。”
陆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祝余转过身,看到他正大步走过来,很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之前的对话,他的身后还跟着陆嶂。
“那是自然,澜国种种花草,做做染料,搞些蚕丝那些都不在话下,用毒他们可不成。”严道心点点头,看都没看陆嶂一眼,“这么精细的东西,配置起来差上一星半点儿,效果都要天差地别,就更不可能是羯人擅长的事情了,他们那种做事粗手粗脚的性子,根本做不来这种事。”
燕舒抿了抿嘴,觉得严道心这话听着可不怎么像是在夸人的意思,但是话糙理不糙,羯人也的确是他说的那种粗粗剌剌的脾气秉性,让他们绞尽脑汁配制毒药,他们宁可一刀把人砍了。
既然能够百步之外一箭就给人射个对穿,羯人才懒得废那个劳什子精力琢磨什么毒药。
于是她连忙在一旁使劲儿点了点头,表示对这话的赞同。
“严神医所言极是!”陆嶂也忙不迭开口也表示赞同。
对他而言,眼下能够证明这一切并不是羯人作乱,更非羯王授意,那都是至关重要的,关系到他身上的麻烦有多大,现在一听说药囊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够帮助洗脱羯国的嫌疑,顿时便觉得松了一口气。
严道心就好像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似的,继续对陆卿说:“这天底下,谁不知道最擅长用毒的就是梵国!
梵国那个鬼地方,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虫和药材本来就比别处都多,他们又特别喜欢琢磨那些玩意儿,我看这里面十有八九跟那头能扯上关系。
毕竟梵国和羯国毗邻,若是想要假装成羯国人到处作乱,肯定比澜国这边的人要容易很多,模仿起来也更像一些。”
“梵国……”陆卿沉吟着,目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朝陆嶂脸上瞥了过去。
陆嶂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有些不大自在起来。
祝余有些疑惑地朝他瞄了几眼,见陆卿一副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便也没有吭声。
据她所知,锦帝所有的子嗣当中,只有端妃所出的七皇子因为母妃有一半外族血统的缘故,所以多少还带着点外族人的相貌特征。
陆嶂是锦帝和赵贵妃唯一的孩子,赵贵妃是鄢国公赵弼的女儿,从血统上来说,那是地地道道的锦国人,一丁点儿外族的血缘都是不沾的。
他实在是没有听到陆卿提梵国就面露尴尬的理由。
除非……
翠玉雪鸟。
当初给陆卿送去鸡汤的人是赵贵妃,那鸡汤里恰好放了翠玉雪鸟的肉。
看样子,翠玉雪鸟有可能就是来自于梵国的东西,而鄢国公与那边有着某种私下里的往来。
陆嶂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现在他的表情才会那么纠结。
刚刚有了洗脱岳家造反嫌疑的曙光,忽然又牵扯到与他外家有关的梵国,这就难怪他表现得如此尴尬了。
“那我们怎么才能抓到背后使坏的梵国人,帮羯人洗清污名?”燕舒这会儿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心急,急忙开口问祝余和陆卿。
陆嶂的目光也在这个时候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脸,之前的疑惑更深了。
陆卿看了一眼燕舒,又朝周围扫了一眼:“到大帐里面去说吧。”
祝余心领神会,拉着燕舒率先去了他们的那一定大帐,很快陆卿就跟了过来,他身后还有陆嶂。
燕舒以为到大帐之中是为了方便谈论他们羯国的事情,现在一看陆嶂也跟着一起过来了,表情有些惊讶,连忙看向祝余。
祝余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下心来。
陆卿和陆嶂也分别在矮几旁边坐下来,陆嶂看起来表情有一点紧张,似乎是在猜测着陆卿把自己叫过来到底是想要说些什么。
“这件事我们本想找一个更加稳妥的时候再与你们彼此说清楚,但是眼下有太多涉及到与羯国有关的事情,既然你们两个都是当事的一方,自然开诚布公会比较有利于我们之后的继续探查。”陆卿开口心平气和地对两个人说。
陆嶂不安地挪了挪身子,燕舒脸上也露出了更多的疑惑。
“燕舒,”祝余开口叫了她的名字,看了一眼已经大惊失色,差一点从坐垫上蹦起来的陆嶂,“这位‘易将军’和你的‘晏威’一样,都是个为了方便在外行走而取的假名。
他实际上是当今圣上的次子,屹王陆嶂。
你的夫婿。”
燕舒一听这话,脸色骤变,瞪着陆嶂,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他也同样一脸惊诧,一股火涌上来,砰地一巴掌拍在矮几上面,起身便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陆嶂同样一脸震惊,不过他倒是坐在那里,没有像燕舒一样跳起来。
并且,比起燕舒得知他真实身份后流露出的那种怒意,陆嶂更多的似乎是一种担忧和害怕。
“你们谈,我去看看燕舒。”祝余觉得让燕舒这样气呼呼地走掉显然是不稳妥的,于是开口对陆卿说,起身快步跟了出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嶂等祝余出了大帐,这才开口问陆卿,声音里面带着一点细微的颤音,眼神里也是满满的慌乱,“她是……羯国郡主?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京城里,在我的府中么?”
陆卿看着他,笑了笑:“这个问题,我们回答不了。
我们只是在朔国郊外偶然遇到她摔马受伤,怕她出事,也怕给屹王府凭空惹来麻烦,所以便一直将她留在身边。
我也想问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将你的新妇逼到孤身一人冒险离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