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韩仲良处理完繁琐的政务后,步入了阴暗幽深的牢房区域。
他的脚步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最终停在了李神符的牢房前。
李神符端坐于牢房正中,双眼紧闭,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的面容平静如水,透出一股超然物外的淡然。
当牢房门口传来韩仲良那沉稳的脚步声时,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如炬,扫视着来人。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韩仲良身上时,却并未有丝毫的波动,只是漠然地重新阖上了眼帘。
韩仲良心中虽感被无视,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或怨怼。
他深知自己的身份与立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于是,他恭敬地拱手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下官拜见襄邑郡王。”
李神符听到韩仲良的行礼声,心知再无视已是不妥。
他微微睁开眼,目光在韩仲良身上停留了片刻,算是对其行礼的回应。
虽然他的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但那份漠视却已悄然散去。
他径直发问道:“敢问尚书大人,对于本王,您意欲如何裁断?”
韩仲良闻听李神符此言,连忙摆手,一脸谦恭:“襄邑郡王真是太过抬举下官了。
王爷身为皇室贵胄,下官岂敢擅自对王爷加以判罚?”
李神符见韩仲良如此识趣,心中颇为满意,微微颔首,道:
“嗯,那么,你何时能让本王重获自由?”
韩仲良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下官同样无权释放王爷。
不过,下官已将此事详尽禀报陛下,想必陛下会吩咐宗人府前来迎接王爷回府。”
李神符对这言语充耳不闻,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随即再次阖上了双眸。
韩仲良见与李神符的交涉已毕,自己的使命暂且告一段落,
便转身离去,步伐坚定地迈向郑畅的囚室。那里,才是真正棘手的难题。
一路上,他思绪纷飞,却始终未能寻得一个万全之策,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及至郑畅的囚室前,只见郑畅身姿挺拔,立于幽暗的牢房之内。
察觉到韩仲良的到来,他连忙几步上前,紧贴牢栏,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韩仲良,速速将本家主释放出去,外界尚有诸多要务亟待处理!”
言语间,尽显其急于脱困的迫切与身为家主的高傲。
韩仲良听到郑畅的话有些为难道:”郑家主,你也知道本官的能力有限,
你乃城防营所抓,如果下官私下放你离开,那下官肯定要脱了这身的官服了!”
韩仲良的话音未落,郑畅的脸色已沉如锅底,双眼中闪烁着怒意与不甘。
他紧握的拳头在牢栏上重重一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懑都倾泻而出。
牢房内昏暗的灯光映照在他扭曲的脸上,投下一片狰狞的阴影。
他怒视着韩仲良,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韩仲良,你别忘了,
我们郑家在朝中也是有些势力的。你若不念旧情,日后休怪本家主无情!”
言罢,他猛地一甩袖,转身背对着韩仲良,那背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倔强。
韩仲良闻郑畅之言,不禁长叹一声,这正是棘手之处所在。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郑家主,韩某自然知晓郑家的声望,
只是昨夜之事,您确是冲动了些。
如今,这风波已席卷长安,连陛下亦有所耳闻,处理起来自非易事。
若不对您有所惩戒,陛下又何以向长安百万黎庶交代?
故而,郑家主,治罪是在所难免,只是这罪名轻重,着实令韩某左右为难。
您可有良策,不妨速速思量,韩某定当竭力相助!”
郑畅听到这缓缓转过身,牢房内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最后的希望,紧紧盯着韩仲良,仿佛要将所有的期盼都凝聚在这一瞬。
“韩大人,此事不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吗?这本就是我与李神符私下之事,要不这样,”
他向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急切,“你帮我给陛下传个话,让我见陛下一面。
只要面圣,我自有办法澄清一切,定不让大人为难。”
说着,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甘的妥协,双手紧握牢栏,
目光中满是恳求和决绝,仿佛透过这冰冷的铁栏,已看到了重获自由的曙光。
韩仲良听到郑畅的话摇了摇头道:“郑家主,下官知道了,
下官会通知你郑家派系官员,但是下官觉得此计不行,
陛下知晓此事但是却让下官按律行事,
就知道陛下不会给予此等机会,郑家主还是想想其它办法!”
韩仲良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郑畅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他踉跄一步,后退靠在冰冷的牢栏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牢房内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显得他更加憔悴与无助。
他颤抖着手,缓缓抚上牢栏,仿佛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韩仲良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同情,
却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郑畅突然发疯般地拍打着牢栏,嘶吼着:
“韩仲良,你不能走!你不能弃我于不顾!我郑家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内回荡,带着绝望与不甘。
韩仲良来提醒下郑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因此当他回到刑部主厅之后,
他直接在郑畅判决书上书写道:“罪人郑畅,因私动刀兵致人伤亡,按律当判流放岭南。”
笔尖轻触宣纸,墨香四溢,韩仲良的手微微颤抖,仿佛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窗外月色清冷,映照着刑部大堂的烛火摇曳,他凝视着那未完成的判词,心中五味杂陈。
墨渍渐渐晕开,如同郑畅命运的迷雾,难以捉摸。
韩仲良轻叹一声,终是落下最后一笔,那“判”字力透纸背,
仿佛带着无尽的决绝与无奈,宣判了一个家族的兴衰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