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平头眼光挺好。
毕竟干的就是盗墓的行当,眼力不差。
他给我挑的物件,都是好东西。
但好东西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价钱高!
不然古玩行当里,也不会有捡漏的说法了。
他全都是冲着贵重的物件去的。
摆明了想坑我。
我心里冷笑,却也没跟他在这里较劲。
他每点出一件物件,我二话不说,就把竹签放上去。
神色却没有半点波动。
仿佛花出去的不是钱。
堪称壕无人性。
可把小平头美得牙齿都快笑出来了。
但他明显忘了一件事。
现在我是动筷了,可能不能成,还得看后边的竞价。
要是我出的价格低,这交易就吹了。
现在我摆出任何姿态,都毫无意义。
哪怕我把全场的东西都摆上竹签,买不买,花不花钱,还是我说了算。
而且,他给我指的东西,有点眼力劲的,都能瞧出是好东西。
到时候竞价的人不会少。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我没法确保能有一件物件会落到手里。
买不到东西,就花不了钱。
花不了钱,就没法参加第二轮的交易。
就没法见着那块“传国玉玺”。
所以,我还得挑一件拿的准的物件,别到时候挑来挑去,挑一堆东西,到头来一场空。
突然,我眼前一亮。
我们经过的一张桌子上,摆了一个镇纸。
这是一方铜镇纸。
镇纸通体泛红,却又布满铜锈,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
原本的造型,本是一头雄狮卧趴在一个长条形台子上。
可因为铜锈,导致狮子浑身充满锈蚀痕迹,雄狮没了气势,瞧着如同大花猫,病恹恹的。
我一眼就瞧出来,这其实是一方唐代红铜镇纸。
价值极高。
可因为它是红铜所铸造,且又布满铜锈,镇纸这东西清代又多,做工还更加精细。
导致这玩意儿价值并不太高。
哪怕到了现在,这上边也没有一根竹签。
可谓无人关注。
这倒是便宜了我,就是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有人发现这件宝贝。
反而是旁边一个白瓷瓶上,已经放了四五根竹签。
啧啧啧,把这两件东西摆一块儿的人,要么是天才,要么是智障。
这两件东西,单论外貌造型,区别可太大了。
有了对比,大家的眼球也都被那宋代白瓷瓶吸引了过去。
可惜。
对这件宋代白瓷品,我压根不动心。
无他,我瞧出这是一件仿品。
之所以没说是赝品,是因为哪怕是仿的,年代也不算短。
清的。
我顺手抽出一根竹签,放在了唐代红铜雄狮镇纸上。
小平头见状,立马说道:“蓝老板,您买这玩意儿干嘛?这就是件清代物件,清代镇纸多,这件的价值在清代里头,也不算好货,买了没什么意义啊。”
我摇摇头,随口道:“无所谓,大不了就几十上百万块钱,亏了也就亏了。”
小平头一脸无语:“蓝老板,您钱是多,但也不是这么花的呀。”
他有些心疼。
因为他早就打定主意,我的东西,他一定会想办法吃下去。
现在我买的物件,花的钱,他已经当做自己的了。
这也是他干嘛那么热心,替我挑选物件的原因。
现在,我挑的这方镇纸,他实在瞧不上眼。
在他看来,我买亏了,亏的就是他的钱。
我瞥了他一眼,笑眯眯的说:“就那么点钱,花了也就花了。而且我有个表弟,今年就要高考。怎么说也是文人用的玩意儿,买回去给他增点文气。到时候无论事情办的怎么样,我老子也能少唠叨我几句。”
小平头闻言,不说话了。
我摇晃了一下已经掏空的签筒,说道:“就这么地吧,签子花完了,最后一根落到这物件上,也算是有缘分。”
说罢,我一步三摇晃的朝外走去。
人群之中,我隐约听到一声压低声音的鄙夷嘲讽:“呸!狗大户,傻叉!”
我知道,是那小平头在骂我。
他自以为声音小,我听不到。
可惜,他低估了我的耳朵。
我也不跟他计较。
被我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被我白白支使这么久,总得让人出出气。
被骂两句,又不掉一块肉。
眼瞅着我就要出了舞台幕后,突然,我瞧见了一件熟悉的东西。
一个斜挎包。
就摆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
因为是挎包,里边的东西没拿出来,也没人知道这里头装的什么,就没人在意。
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难怪我找不到呢。
本以为是被藏起来了,打算等第二轮再摆出来。
原来是我忘了斜挎包这茬。
发现了物件,我也没去碰。
如果是被布帛包裹着,摆在灯下,那我还能装作好奇,把布帛解开,让里边的砖头露个面,从而把水搅浑。
可这会儿,东西还放在挎包里,还放在角落里,连灯都没打一个。
这要是去翻,可就太刻意了。
确定东西还在,而且幕后的人还没发现里边的东西已经被掉包就好。
我不再关注,带着小平头回了外边的座位上坐下。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
终于,去幕后挑东西夹菜的人,全部出来了。
等所有人落座,司长又敲了一次钟。
而后,他朗声道:“诸位老板,你们点的菜,已经备好了,现在,我开始叫号。叫到号的老板,麻烦去里边取餐。”
说罢,他开始叫好。
这号叫的,那叫一个杂乱无序。
从一号跳到九十九号,又跳到三十六号,又跳到一百一十七……
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就是为了让人猜不出来,进去的人,到底挑的什么物件。
随着一个个号被喊到,终于轮到我。
我起身进了幕后。
此时,这里边已经灯火通明,一片光亮。
正中央的位置,此刻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对面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头。
而桌子上,则摆着我挑中的镇纸,还有我的签号。
等我落座,老头笑眯眯的说:“这位老板,这尊镇纸您出个价。”
我看了眼镇纸的标价,故作轻佻,往标价上一指:“就这个价!”
一共三十万。
如果按照小平头所说,这是一件清代镇纸,那绝对不值这个价。
可它是一尊唐代镇纸。
那这价格就低了。
不过,我此刻算是无所顾虑。
因为我发现,这尊镇纸,还真就只有我一个人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