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会点点头,“是的。”
宁锦璃心跳开始加速,一股脑询问,“他现在是十五岁对吧?你们这个地方是不是叫濎县?还有,历家祖上在安国当过大官,因为遭遇陷害,举家避难才到的这里,家道中落成了平民,对不对?”
方会有些惊讶,“神仙姐姐,你连他家祖上的事情都知道?这是他家的秘密啊,都只对我说过。”
宁锦璃内心抑制不住激动。
对上了!
全对上了!
没想到这里竟然就是泽国濎县,而历禾自然就是……
此刻萧启棣从外头回来了。
今早天刚亮,他去城中打探了下情况,告诉宁锦璃已经有了能把偷烧鸡的那小子救出来的办法。
而且很简单。
根据他的打听,此地县太爷是个贪官,特别爱钱。
只要给他银两,什么事都能解决。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县衙官差小贪,他是个大贪。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给他送钱去,轻而易举便可以将偷鸡少年保出来,还不会闹出大动静。
说完这些,萧启棣神秘兮兮地问道:“锦璃,我还打听到了此处地名,你猜这里叫什么?”
宁锦璃笑眯眯说:“叫濎县呀。”
萧启棣道:“哦,生病的那小子醒了,他告诉你的对吧。此处既然是泽国濎县,我记得你给我看的历史文献中有记载,历禾正是出身于此。大玄创华夏大统一王朝,却亡于玄二世之暴政,而后的朝代开国皇帝便是濎县历禾。此人仅比我小三岁,如今应当是十五岁左右,那么一定还在濎县!”
宁锦璃试探道:“你该不会想着不能让将来天下落入他手中,你就先下手为强,把他给干掉吧?”
萧启棣摇头,“倘若我这个世界并未因你的出现而改变,我如果死后泉下有知,也不会介意天下成了他的,他是个好皇帝,有雄才伟略,亦爱民如子,这不比玄二世那个小畜生好得多?”
宁锦璃笑着问:“所以……你想怎么做?”
萧启棣认真道:“找到他,好好培养。”
“这是早早地打算找接班人啦?”宁锦璃眼底笑意渐浓。
萧启棣也笑了笑,“如果他以后是个合适的掌权者领导者,让他接班又有何妨。锦璃,等把偷烧鸡的那小子救出来后,咱们好好找找历禾。”
“哈哈哈哈!”宁锦璃憋不住笑出了声,“已经找到啦!”
“什么?”萧启棣满脸惊讶,旋即便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猜测道,“该不会……就是偷烧鸡的那小子吧?”
身处何地已经确认,且那少年的年纪差不多能对应,还有他独特的个性,再加上宁锦璃现在这么一说,萧启棣很难不往这方面想。
宁锦璃眼里闪烁光芒,“没错!就是他,另外,庙里躺着那个,叫方会!”
萧启棣眼睛迅速睁大,“方会?历禾身边的得力猛将?!”
“是的哟!”
“哈哈哈哈!”
萧启棣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把抱住宁锦璃亲了好几口。
原本两人前往泽国,只是为了寻找蛾翅草,却没想到捡了这么大的便宜,早早碰到了年少时的历禾与方会。
随后,萧启棣通过破庙里的时空之门回去取了五块金锭和一些碎银子。
五块金锭加起来总共满满一百两黄金。
宁锦璃留在破庙照顾方会,萧启棣揣着百两黄金直奔城中。
县城很小,萧启棣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位于濎县城中的县衙。
接着随便用点碎银子买通值守的衙役,很快就见到了刚睡醒正在吃早饭的县令。
濎县县令年纪挺大了,但一大早还要边饮酒边吃饭。
萧启棣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然是一脸微醺,桌子上摆着满满几大盘肉菜,那叫一个惬意。
“你是何人啊?”县令漫不经心问道,“找本官……有何事?”
萧启棣开门见山,“我来赎人。”
县令顿时来了兴趣,但还是装出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你当本官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说赎人就赎人?”
萧启棣拿出一块金锭,放在桌上。
这是二十两黄金。
县令眼皮不由得颤了颤,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慢悠悠问道:“你想赎的是谁?”
萧启棣说:“昨晚被官差抓来的一个十五岁少年,名字叫历禾,现在应该就在县衙牢房里。”
县令拿起一块肉边啃边问:“有这么回事吗?他犯了什么罪?”
“大人您不知道?”
“哼,本官公务繁忙,怎会什么破事都知道?”
萧启棣见他如此态度,随手又掏出一块金锭。
摆在县令饭桌上的现在有了四十两黄金了。
县令的神色变得有些不那么淡定,擦擦嘴,两只手抓起金锭仔细瞧了瞧,“哦……本官想起来了,姓历的那小子,杀了独眼龙夫妇,他可是杀人凶手啊……”
萧启棣接着又掏出了第三块金锭,“历禾才十五岁,请大人通融通融。”
现在加码到了六十两,县令有些坐不住了,“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区区六十两黄金……这……岂能抵偿?”
萧启棣不说话,第四块黄金放了出来。
县令眼珠子都直了。
八十两黄金啊!
濎县可以说是整个泽国数一数二的穷乡僻壤之地,他得贪十来年才弄得到这么多钱。
这足够让他心动了。
“这个……哎呀……这……”县令把四块金锭攥在手里不断抚摸,一张老脸满是纠结之色,“本官倒是觉得,历禾因年纪太小,才会一时冲动犯下罪案,若将他处死,确实可惜了,但,唉……只怕百姓们不肯放过杀人凶手啊。”
萧启棣拿出了最后一块金锭。
整整一百两黄金。
县令这下更为难了,摸着黄金埋怨道:“你啊你,叫本官好生难办!”
萧启棣淡淡一笑,“大人你搞错了,历禾非但不是杀人凶手,他应该是立了功的英雄,大人不该惩罚,反倒要嘉奖。”
“嗯?”县令眼珠子瞪大,啪一声把金锭拍桌上,“你小子在这放什么狗屁!”
“大人是不愿意让我赎人了?”萧启棣又开始拿起一块金锭往自己怀里塞。
“唉?你什么意思?”县令错愕道,“怎么还收回去了?”
“大人说我在放狗屁,明显是不愿意听我继续说下,我怎能浪费大人的时间?”萧启棣边说边继续收回黄金。
县令顿时觉得抓心挠肝。
眼看刚刚摸到了的一百两黄金,又这么一点点被人收回去,这种滋味,简直就像是从他的库房里往外掏钱!
这谁受得了?!
“停!”县令忍无可忍,腾地站起身按住萧启棣的胳膊,“你倒是再争取一下啊!本官有说不听你继续讲了吗?!你若说得在理,本官还是会认真参考的!”
至此,他已经被萧启棣完全拿捏,深怕煮熟的鸭子飞掉。
萧启棣这才不急不慢地说:“大人应当知道独眼龙夫妇是什么德行吧?”
县令脱口而出,“当然知道,那夫妻俩可是本地出了名的一对恶人,老百姓们见着就躲,轻易不敢招惹啊,不过么……他俩做的烧鸡,味道真是不错,啧啧……”
“这两夫妻可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萧启棣问道。
县令表情有些为难,支支吾吾说:“哎呀,还用问吗?”
“这不就好办了?”萧启棣嘴角勾起,“既是百姓惧怕的恶人,也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大人你不妨对外宣称,乃是独眼龙夫妇施暴在先,历禾被迫反抗,令这夫妻俩遭了报应。所以历禾理应是惩奸除恶的英雄,为百姓为衙门解决了祸害。”
“咦?你这主意……”县令皱着眉陷入沉思。
萧启棣重新把一百两金锭放到县令手中,笑着说:“这些钱权当是大人多年来深受恶霸之害、为百姓愁得寝食难安的辛苦费了。”
县令顿时眉开眼笑,攥紧了黄金,夸赞道:“本官发现,你小子还真是很会说话啊。”
“大人,为了能更令百姓信服,我建议还要给历禾实质性的嘉奖。”萧启棣顺势进一步提出要求。
“嘉奖?”县令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黄金,面露警惕神色,“你该不会想说,从这里边分出些奖励给他吧?”
萧启棣笑道:“这些都是大人的辛苦费,怎能给他呢?大人只需宣布给他奖励一百两银子即刻,至于这一百两,当然不需要大人出。如此一来,既显得大人赏罚分明,大人也不吃亏啊。”
“哈哈哈哈,你小子!”县令如释重负,笑得满脸皱纹挤在了一起,“好好好,就这么办!”
紧接着,县令便亲自写了告示,还让萧启棣去牢房里领人。
——
县衙牢房内。
历禾躺在冰冷潮湿的地板砖上,随手从墙角扯了根茅草叼在嘴里,静静地看着气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一股饭菜香味缓缓飘来。
历禾扇动鼻翼,用力闻了闻,肚子咕噜咕直叫唤。
“唉,早知道快要掉脑袋了,昨天真应该多少吃一块烧鸡啊……”历禾揉了揉干瘪的肚子,扭头朝着香味飘来的方向看去。
是三个狱卒在吃早饭。
几碗糙粮,一大盘煮熟后切成块的肉,还有一些小咸菜。
这样的伙食可比老百姓家的好太多了。
历禾从地上爬起来,抱着监牢的木头门梁努力探出小半个脑袋,“大哥们,给口吃的呗,我实在太饿了。”
一名狱卒调侃道:“你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有胃口呐?”
历禾屯着口水,笑嘻嘻说:“死也不影响我饿嘛,大哥,你就随便赏我口吃的,回头我做鬼了保佑你。”
“哈哈哈哈!”狱卒们一通哄笑。
有个狱卒道:“我倒是挺佩服这小子,昨晚关进来之后立马呼呼大睡,真他娘的头一次见死刑犯这么淡定,以往那些,哪个不是哭爹喊娘?”
听到爹娘两个字,历禾心里一下子闷得慌,缩回被门梁卡疼了的脑袋,默默蹲了下去。
“唉?你小子怎么不吱声了?”狱卒抓起一块肉,远远地朝他晃了晃,“不想吃了?”
历禾仰头叹气,“突然没胃口了。”
狱卒说:“三天后给你行刑,你确定不用我们派人去通知下你的家人?要是没人送送你,掏些银两给你买断头饭,你可就当不了饱死鬼了。”
历禾嘟囔道:“我一直不求上进,让我爹娘难省心,估计……他们也不会在乎我的死活,或者死了更省事。”
“话说,真是你小子杀了独眼龙夫妇俩?”狱卒语气听起来充满了怀疑。
历禾顿时来劲了,“怎么,不相信?”
“哈哈,”狱卒笑道,“别说独眼龙了,就他那个三百多斤重的婆娘,一般的大老爷们都不是对手,估摸着起码得两三个男人才打得过她。你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孩,人一屁股就能坐死你,说你能杀了他们两夫妻,我很难相信啊。”
历禾昂起头,满脸得意之色,“你可别小看了我,那两人还真是我干掉的!不然我能被抓进来,还要被砍头?”
狱卒们被勾起了强烈好奇心,便叫他说说过程。
历禾心中偷笑,倚着牢门盘腿而坐,“给我口肉吃,我就说。”
几个狱卒立马把桌子给抬到了牢门旁边,打算边吃东西边听他说,然后还从大盘肉块里挑出块小点的递给历禾。
历禾把肉塞进嘴里,细细品尝,慢悠悠道:
“独眼龙夫妇俩长得魁梧凶神恶煞力气也大,但我比他们灵活啊,昨天我上他家铺子偷烧鸡,不料被独眼龙堵在了门口,当时他一拳朝我脑袋砸过来,我心想,完了,脑袋都要给人砸扁了!”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凭借着天生的反应能力,猛地弯腰躲开了!再就地一个打滚,顺势狠狠往他膝盖窝蹬了一脚!独眼龙双膝跪地,屁股朝天,下巴咯嘣一声砸在了地上!然后……”
历禾唾沫横飞说得绘声绘色,吊起了狱卒们的胃口,纷纷问他然后怎么了。
他咧嘴一笑,“然后……你们再给我块肉,我昨天一天到晚都没吃东西,现在都快没力气了。”
“给你给你!”狱卒拿了块拳头大的肉骨棒子塞给他,“快说!”
历禾大口咬下肉,腮帮子鼓鼓囊囊,“独眼龙这么一摔,那便是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抄起旁边的扫把棍,对准他撅着的屁股,使出我吃奶的劲儿捅了下去!”
“嘶!”狱卒们不由得夹紧大腿倒吸凉气。
历禾边暗笑边卖关子,“结果,你们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