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也不信。”老科朗坦上回见面时还只是少许白发,星星点点将迷人的褐色短卷发染上一点儿银调,像是时髦的挑染,这一次见面却已经像这个年纪的老人一样了,面容还没有老得不像样,只是憔悴,但是他的头发大片大片地白了,夹杂着少许褐色,又不像银色那样有韵味,显出了一点儿藏在内心的老态。
那毕竟是他爱了一辈子的老妻生下的孩子,在他怀里抱着长大的小儿子。
但是对于简持盈这样外来打探这件事的人,他并没有说那么多,只是平静地叙述在洛伦佐去世当天,伊尔在考虑葬礼是土葬还是火葬,他却拒绝了葬礼这个想法,只说烧了之后找个地方埋了,不用请什么人来,然后……
然后,伊桑贝赫下楼去拿杯水的功夫,就静悄悄地消失了。
在车里等待的保镖没见到人,老父亲也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孩子,那天在医院,最后的短短几分钟,从科朗坦等不到小儿子转身去楼下寻找,楼上楼下,车就停在医院门口,短短的距离,人就那么失踪了。
大多数人听了之后下意识以为伊桑贝尔是自己离家出走的,哥嫂诧异地说和洛伦佐在一起小弟都不像小弟了,老父母不愿意相信,来拜访的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劝慰,认为伊尔是离奇失踪的人一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觉得他不可能离家出走的也有十几个。
但是能一开始就在他面前直白说出“我不信”的人,竟然不是他的大儿子和大儿媳,而是一个外人。
论熟悉与信任,那俩小的远胜于简,但是论魄力与判断……确实不如。
老科朗坦虽然信得过儿子的能力,但是由爱故生忧,更何况儿子虽然相信弟弟的失踪不对劲,却出于各种考虑终究没有说出来,像恩佐等大势力的雄主更是从来没提过。
不过抛开这点儿小心思,他看待简持盈的目光依旧警惕,充满着名利场上一贯的考量。
“听完了伊萨姆失踪的全盘始末,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么现在,就在这里,你告诉我,我的小儿子为什么不可能是自己离开?”老人锐利的眼神凶狠地盯着简持盈,一字一顿地逼问他。
在这件事上疑点重重,可是以目前的所有线索来看,伊桑贝赫更像是自己悄无声息离开(没有一个人再见过他),亦或凭空消失在那短短的一段路程里,没有任何证据。
简持盈虽然之前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他安插的人手不可能连这样父子间私密的事情都能调查到,事先也只是知道当天出去的都是时常在老科朗坦身边的心腹,那样的人不可能被房屋里无足轻重的佣人套出话来,但是他胸有成竹,在听到故事的时候就迅速开始了思考与分析。
“是的,这件事看起来匪夷所思,若是随便想要解释,只有小奥克莱先生自己离开这个解释最简单,”他说法语时没有什么其他语言的口音,听起来很地道,浪漫的音调里带着理性的冷静,“您说疑点重重,但这恰恰佐证了失踪一事的离奇。”
“伊桑贝尔不可能是自己离去,但是有什么人能在您眼皮子底下把他绑走不留痕迹?”
“那段路并没有挣扎的痕迹和异常的痕迹,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