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脸色一变,赶紧跑回去。
张明明跟在后面。
到阿莲家里一看,还真的到处都是武警,里三层外三层的几乎把整个村子都包围起来了!
“怎么——”
她还没说完,忽然不知哪儿卷出来一阵风似的,她被抱进了怀里,那人手臂极其用力,快把她箍扁了。
被遗忘了的又有点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
“还好你没事。”头顶的声音说,带着一点颤音。
隔着薄薄的衬衫,张明明都能感受到他心脏跳得很快,咚隆隆的像雷鸣。
她僵在原地两秒。
“你快放开我!”回过神来,她命令道。
聂星华这才觉得自己失礼了,放开她,但眼神很沉,里面随时会冲出一只猛兽似的,上下打量她,“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无端端被包围了的一家人:“……”
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
一刻钟后……
误会解除,武警官兵退去,阿莲和家人彻底松了口气,但聂首长跟他们道歉的情景还是吓得他们腿软。
张明明把聂星华赶出家门。
因为出门没带太多现金在身上,她把钱包里的全拿了出来,“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这两千元港币给阿莲上学用。”
听说阿莲因为小学突然上涨的好几倍的学费,辍学了。
阿莲瞪大眼睛,港币?“不不,我不能要。”
“给你就拿着。”张明明把钱塞她手里,“我回去了,以后有缘再见。”
阿莲忐忑的收下,送她出去,“阿姨,那位叔叔是你的丈夫吗?他好担心你的样子。”
“他?才不是。”张明明说,“前前夫都算不上。”
出村子这段路不能行车,张明明跟聂星华一起走出去,也不知怎么回事,觉得有点心虚,所以先发制人:“你也太夸张了,把人家吓得够呛。”
“明明。”聂星华忽然握住她手臂。
张明明一愣,被什么刺到一样,“放手。”
在那个职位的男人,一旦凌厉起来,强大的气场便扑面而来,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压迫感,黑沉沉的双眸直盯着她。
张明明心头一跳。
“以后别做这样的事,想办法先报个平安。”他的声音是经过的克制的低沉。
他握着她的手心微凉,传达到她肌肤上,张明明浑身不自在,用手去掰他的手指,触到的手指也是凉的。
她又愣了一下。
神色更加不自然,声音忽然拔高,“聂星华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关心我,以前去哪了?”
昨晚,她在这儿明月风清,万籁俱寂的时候,那些过往的记忆全都涌了上来。
“以前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我天天等着你回来,没有你的消息,还要提心吊胆的时候,你在哪?你好意思说我。”
“是我不对。”
“当然是你。”闸子一开,不可收拾,“那时聂东远关心我,还被你误会,你就找了沈珏来名为照顾我,实则监视我,你不知道她对你有企图吗?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对,我引了两匹狼。一个是沈珏,一个是聂东远。”聂星华的眼神黑沉沉的。
张明明很气,“东远才不是狼,他是顶顶的大好人,在我有困难的时候,比你更快的出现。他还把钱给小粲,他对小粲,比你这个爸好多了。你知道吗?我多希望,我喜欢的是他,可我那时偏偏……”
爱的人叫聂星华。
张明明用力掰着他的手。
可就是纹丝不动,像个铁钳子似的,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聂星华眼眶微红,“我没否认他是好人。”
就是因为他太好了,好的出乎他的意料。
一开始自己跟东远说好,只是借他户口一用,让他不必参与明明的生活,自己给明明配了保镖和保姆,他也答应了。
可是后来,东远对明明那么好,处处比他这个实际的丈夫做得好,很得小粲和张家人欢心。
也是这样,自己害怕他们日久生情,沈珏自告奋勇说她去照顾明明,他就答应了。
东远的事,聂星华不想再提,她必定生气,“是我识人不清,你怪我的,我都接受。”
张明明瞪着他,“接受有什么用,你能改变过去吗?”
“我不能,但我们能继续往前走。”
“走去哪?”
聂星华喉咙发苦发涩,“明明,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源是什么,你有想过吗?”
张明明一颗心揪得紧紧的。
是沈珏吗?
是东远吗?
有他们的原因,但或许不是最主要的。
沈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好几次被她整的牙痒痒,所以沈珏恨透了她。
她也相信,聂星华和自己一起时,没有背地里和沈珏搞在一起。
是自己处处觉得他做得不好,不够重视她,不把她放心尖上,需要他时常常不在,她不知嫁这个人是为了什么。
但她还是爱他,愿意再等等。
可是,当小粲发烧,他这个当爸爸的找不到人,东远为了带小粲去看医生出事时,她觉得自己和聂星华害了东远。
东远的车祸就是最后压垮她的那根稻草。
她恨自己。
恨聂星华。
连小粲都恼了。
跟他提了分手。
“你跟我分手后,没多久就接受傅成栋的追求。我痛苦极了,沈二爷约我喝酒,我被他算计了,醒来错已经铸成。但我本也可以不跟沈珏结婚的。”
过去最难堪的事,每提一次他就像被凌迟一次,“我拖着没结婚的。可你嫁人了。
你嫁人了,明明。
你穿着旗袍,坐上傅成栋的车,跟他去港城。那天下着雨,我追着你的车跑了不知道多少条街,跑到双腿麻木。”
他追她车尾的事,张明明是知道的,但她一次都没回头。
“你一次也没有回头,我看着你离开视线,知道你不会回来了,加上沈珏跟踪我,天雨路滑,她摔跤流产了,因为这个孩子,我娶了沈珏。”
他是后悔的,因为他的确没想到,沈珏会背着他做那么多坏事。
聂粲摔下来后,他怀疑过聂粲的队友,但归根结底还是聂粲自己冒进判断失误,他只能把那次一起参加任务的人,调离了聂粲身边。
包括杨硕。
沈珏有时在他面前对聂粲明褒暗贬,他不知道吗?他每次都会警告她,这些年书房才是他的卧室。
但从儿子十二岁到他长大,父子关系闹得僵,都是因为沈珏吗?
聂粲是怪他这个当爸爸的,没及时出现,害了聂东远,聂粲从小就喜欢东远,第一声爸爸喊的是东远,所以东远死了,儿子好长时间没跟自己说一句话。
还有其他人,他们全部都觉得,是他害了聂东远,真的是这样吗?
聂粲还怪他无能没留住他妈妈,让他妈妈嫁给别的男人,使他们母子分离。
这两个原因,才是导致他们父子离心的重要原因。
“但是在没有证据前提下,你让我怎么跟沈珏离婚?也是因为姜依的事,沈珏着急才暴露了的真面目,我也很快就跟她离婚了。”聂星华没有说的是:你不也才发现傅成栋的面目,才跟他离婚吗?
要是说了,她肯定生气。
他只深深看她,说,“明明,人生于世,谁能真的事事未雨绸缪,一切随心所欲?”
张明明看了他好一会,狗男人当了领导说话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所以你以为我们还能在一起?”
“我以前没能好好陪你,甚至连给你一个名分都没有,我也不算一个好父亲,我希望还有机会,能补偿你们。”聂星华把她扯到身边来。
张明明眼睛一睁,脸上又红又白,“你给我放开!”
他没放。
“我嫌你眼瞎,嫌你脏,嫌你老。”她用力打他,“我现在过得很好,凭什么去伺候你这个老男人。”
这些话像一把刀子一样剜过来,他差点不能呼吸,“我伺候你。”
“你——”张明明乱挥的手,不小心甩了他一巴掌。
聂星华无言的看着她。
“我们不可能的了,别以为你说了那么多,我就会回头,别以为你带这么多人来救我,我就会感动。因为我已经过了那个感动的年纪,也过了需要你的年纪。你如今,是多余的。”
她狠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走。
聂星华脸色苍白了一瞬。
忽然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那这是什么?”
看到他手里的珍珠耳环,张明明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变了变,但她没伸手,也没说话,用力咬着嘴唇。
聂星华说:“这是前个月阿姨到长堤边的房子打扫卫生找到的,在我们那间卧室里。我生日那天,你去那里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张明明撇开了脸。
“当时我看到院子外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是不是你,你发现掉了耳环,想要回来拿,发现我的车后,立即又跑了。”
张明明神色很不自然,恼羞成怒,“你想说明什么?”
聂星华双眸深不见底,“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去那里?”
“没什么原因,就是路过,随便进去看了一下,也恰好耳环松了而已。”
张明明说,“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们回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