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昼国后在家待了几天,在网上查阅不少关于普瑞集团的资料,这家上市公司已经不能称为普通的民营企业,而是插在国家内脏的毒瘤,每年都有大量的政治经济流失或者被洗白。
整个昼国的除了国营武装没被完全控制外,其余产业基本掌握在普瑞集团手中,要想推倒这家企业的统治,就要率先拔出它背后的支持势力三合会。
三合会总部位于港城黑色组织,其中势力已经渗透社会各个角落,在经济领域他们控制地下钱庄、走私网络和娱乐产业,通过洗钱和暴力垄断获取巨大利润,扭曲市场规则,挤压合法企业生存空间。
政治方面,他们贿赂官员、渗透执法机构、使得他们的势力在黑暗不断扩展,这颗毒瘤百年以来难以根除。
林耀东抽着手中的香烟和我介绍着:“但即便是黑社会也需要在法治中生存,没有法律黑社会也难以生存下去,我们利用这个规则,让三合会逐步瓦解!”
办公室里的空调嗡嗡作响,却驱散不了我身上渗出的冷汗,我盯着手里的资料,上面描述的关系网就像是神经线条,密密麻麻组成一只巨大的蛛网,这个任务无异于与一个国家为敌。
“你的身份的人只有你我,还有我在港城安排的一位线人,这次任务万分凶险,去和你的家人和朋友道别吧”林耀东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这里面有详细任务资料,还有你要扮演的角色,今天谈话内容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我回到家中将牛皮纸袋拆开倒在桌上,一叠照片滑了出来,里面都是三合会高层成员的资料,最下层是一本崭新的驾驶证还有一张身份证名字是思南,外侧还挂着一张信用卡和一部老式手机。
“思楠,二十四岁,无学历在外漂泊打工.....”我缓缓念叨着背诵着身份背景资料,学习痞子流氓的习性和生活方式。
妤嫣跟我回国后就被调离去其他国家进行外交工作,毕竟她为了来帮我加入国家公务单位,不幸被国王注意到这件事情,不允许她擅自离职。
在林耀东安排的训练场内,我进行长达半年的生活习性化训练,直到我完全进入这个名为思楠的角色当中,我就是思楠,思楠就是我。
秋季初。
我收拾着行李,将身上不符合身份的东西全数丢弃,只带几件破旧的外套或是背心,就缓缓走出家里的大门。
在离开之前我去到徐暮雪家别墅外围,在相隔数十米的拐角处注视着她家的大门,祈祷着她能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身旁的梧桐叶落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锤子击打着我的心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已经皱巴巴的火车票,下午三点的列车,是一辆开往一个全新身份的列车,这一去不知要何时能归,离开前我想再看看她一眼。
早晨的雾气还未散尽,空气中漂浮着初秋特有的凉意,我裹紧身上破旧的外套,却依旧感觉无比寒冷,这种寒冷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回想先前发生的一切,心脏就如同被大手撕扯着,这样无耻下流肮脏的我,又怎么配得上纯洁如雪的她?
“为什么!昱飞啊,你就是个畜生!下流无耻之徒!”我无奈低声咒骂着自己,理智告诉我时间差不多了,去坐上那一班离别的列车,但双手却被死死钉在原地,无论如何未能挪动半分。
远处传来车库门开启的机械声,我的心脏猛然收缩,会是她吗?
我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却又忍不住探出头来,红色的敞篷跑车缓缓驶出车道,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驾驶座上的徐暮雪戴着一副墨镜,长发被风吹起,露出白皙的天鹅颈,右手上还戴着最初她递给我的戒指,她依旧如此美丽,但嘴角曾经留给我的微笑消失了。
车辆缓缓驶近,我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甚至连站在路边与她打招呼的勇气都淡然无存,只是屏住呼吸,静静听着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在车辆与我平行的瞬间,只敢用余光贪婪记录下这最后的画面,徐暮雪的侧颜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墨镜遮住了她美丽的眼睛,那是曾经属于我的星辰大海。
车子与在我面前闪过,带着一缕淡淡的玫瑰花香,她换掉了曾经喜欢的香水,是否暗示着她已经忘却一切,开启全新的人生,我又有什么资格能再次进入这段她的人生呢?
“哈哈哈哈哈”我苦笑着关掉手机震动,最后看了一眼徐暮雪离开的方向,转身走向等待我的出租车,死死咬着下嘴唇没让心中的痛苦发出声来。
当出租车抵达火车站,我迅速跳下车,奔跑着冲进车站,仿佛只要跑的够快,就能把心脏撕裂般的苦楚甩在身后。
火车站人潮涌动,我麻木地通过检票口,找到自己的座位,当列车启动时,我贴着车窗看着景色从身边缓缓闪过,恍惚间却见徐暮雪穿着最初的裙子,站在月台尽头微笑着和我招手,但眨眼睛的功夫她却消失不见,我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列车穿过隧道,黑暗笼罩着一切,我想起一首家乡的歌曲。
“为何你不懂,有爱就会有伤痛,我真的好害怕泪眼朦胧,没了我世界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忘了我就不会再有伤痛,就让一切消散在风中。”
窗外,初秋的阳光依旧明媚,徐暮雪即将迎来新的人生,而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一切,在心里祝福她往后的人生阳光明媚,从这一刻我不再是昱飞,而是混混思楠。
“呵,唱的真不错,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上方传来,我抬头看向这个女人,心中多了一份释然,她正是我的老朋友又或是曾经的情人罗怡婷。
虽然此刻她戴着一顶鸭舌帽和一副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但她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就家乡里的民谣,村子里的大人唱的”我露出一抹轻浮的笑容:“大妹子,你要是喜欢,来坐你哥腿上,我待会慢慢唱给你听哟!”
罗怡婷冷哼一声:“狗改不了吃屎!”她指了指靠窗的位置:“你现在坐的地方是我的位置!”
我愣了一下,挪了挪身子让她进去靠窗的位置坐,罗怡婷挤过去的时候,不禁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但还夹杂着一丝丝血腥味。
“真倒霉,竟然跟你这种人分配在一处!”罗怡婷坐下后就将包里的平板电脑放在桌上,将耳机塞在耳里播放下载好的电影。
“老子看你是女人不跟你计较,小妮子,以后说话注意点”我指着她的脑袋恶狠狠骂几句,随即便大口吃着面前的炒花生。
罗怡婷自顾自看电影,并不理会我的话语,想必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周围的人表情厌恶注视着我,一些家长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小声教导:“以后遇见这种人要离他远一点,他们这种是社会毒瘤,大坏蛋。”
火车轨道的节奏是某种催眠曲,这趟绿皮火车慢得令人发指,每到一个小站都要停,车厢弥漫着泡面、汗臭和甚至有一些‘孩子’的味道,让人苦不堪言。
许久。
“我们好像认识......关系还不浅......”罗怡婷率先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吓我一跳难道我这半年的训练毫无用处,不过我还是故意粗狂着回应说:“小妹是看上我啦?老子叫做思楠,你要是对哥有意思,待会可以去厕所里交流一下嘿嘿”
罗怡婷放松一些,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罢了,我怎么可能会和你这种人有联系,只是记忆有些混乱吧。”
我的心里一沉,要不是我将病原体放出,导致整个城市发生病毒危机,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冷酷哥也就不会殒命。
“你一个大明星,放着私人飞机不坐,干嘛来这受苦受难,没苦硬吃?”我将一罐啤酒拆开咕咕饮几口,声音放小几分。
罗怡婷扭头看向我轻笑一声:“厌倦了生活处处被安排,永远都在赶时间,想过过普通人的生活,还有,那天事情......抱歉”
“哈哈哈哈,没事的,哥虽然喜欢漂亮女人但是并不变态!”我拍着胸脯嘿嘿笑道。
罗怡婷也跟着笑了起来,用手掐住我的左手冷笑:“那麻烦你的手能不能不要乱摸!”
这妮子力气很大,掐的得我吃痛转移话题:“你要去什么地方?”
罗怡婷这才松开手,从包里拿出一个橘子开始剥皮:“没想好,可能随便一个站就下了,这对于我来说就是旅行的意义,那你呢?”
“老子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父母双亡没给我留啥东西,索性把家里破房子卖了,打算去港城碰碰运气!”我非常自然将先前背好的身世说给她听。
橘子皮的清香在浑浊的车厢里散开来,罗怡婷拆开一半递给我说:“你知道吗?我脑海中总是浮现着一个名字昱飞。”
这话让我一愣,不解问:“怎么是你的金屋里的小情人?”
罗怡婷掰了一块橘子放在嘴里,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告诉你也无妨。”
罗怡婷被困在客车车厢里,黑暗中让这个坚强的女人多一丝无助,嘴里呢喃着:“仲霆这家伙这时候去哪了,快来救我呀!”
每一次罗怡婷犯错或是遇到危险,这个男人就会第一时间赶到替他摆平一切,所以她才会不计后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想到这罗怡婷心情倒是放松几分。
汽车还未发动,只听到车厢外传来几声惨叫声,让罗怡婷欣喜过望笑道:“我就知道,仲霆你永远是我后盾,出去后要好好夸夸你!”
车厢被缓缓打开,罗怡婷逐渐看清站在外面的男人,来人并不是她所想的仲霆,而是一位身穿风衣的少年,他戴着一张面巾遮住大半张脸,但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让她深深着迷。
她心脏如同被暖流包围着,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所处何地,只是呆呆的望着他,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一动不动。
“你没事吧”
少年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满脸羞红的跳下车来上下打量这位少年,这不正是前不久被自己打倒的昱飞吗?
罗怡婷半信半疑小心翼翼叫一声:“昱飞?”
果然少年先是一愣,但又很快恢复正常:“我不是你所说的昱飞,我叫俊恒,刚刚路过这里看到你被绑架,于是出手相助。”
罗怡婷心想也是,毕竟先前被打倒的男人,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怎么又这么快出现在这里,还解决这么多持枪恐怖分子,那种废柴做不到这种程度。
很快警车和罗怡婷的保镖增援部队迅速赶到,其中几个保镖人员上前将两人拉开,一个中年男人满脸焦急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罗怡婷揉揉手腕指着被人控制的少年说:“我没事,把他放开吧,他是俊恒,是他刚刚把救下我的,不得无礼!”
几名保镖闻言迅速将抓住俊恒的手松开,推至一旁齐声鞠躬道歉:“十分抱歉!”
俊恒十分客气摆手:“没事的,你们也是职责所在。”
罗怡婷走上前来想要挽俊恒的手臂,但对方却下意识退后一步,让她心情有些失落小声问:“回家还有一段距离,你能送我回家吗?”
俊恒打量着周围的保镖还有警察:“有他们送你应该很安全吧?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处理。”
强烈的失落感再次袭来,罗怡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强烈的情感,脑海中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争吵。
“罗怡婷啊,罗怡婷,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不准哭,你可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决不可以哭!”
“呜呜呜,可是人家是一个女孩子呀”
“他都表示的这么明显啦!”
“可就是没办法呢!”
“昱飞有什么好的,这么快就把你俘获啦!你忘记他刚刚在台上的窘态吗?!”
“可是.....可是.....人家就是喜欢他嘛”
罗怡婷低着头眼眶逐渐泛红,即便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情绪,但眼泪还是从眼眶掉咯,滴滴落在地上。
俊恒于心不忍最终答应罗怡婷的请求:“好吧,我送你一段路程。”
“昱飞,谢谢你!”罗怡婷一时欣喜竟然叫错名字,连忙改口道:“俊恒,抱歉,都怪那家伙刚刚惹我生气,一时间把你名字喊错了。”
俊恒无奈苦笑:“这种男人就不要放在心上,最好不要惹上关系才好。”
罗怡婷脸色惊慌,手舞足蹈连忙解释:“等等,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他吧?!不......不是这样的!”
两人肩并肩走在城市的街头,微风拂过梧桐,绿叶沙沙作响,她笑着指着橱窗,他侧头附和着,时间飞速流逝,眨眼间就来到旅途的终点。
罗怡婷挥手道别走进庄园,转身的时候俊恒叫住她:“以后要记得每天开开心心的,不用再为你爷爷的事情伤心,你以后还会见到你的爷爷的!”
罗怡婷心中一颤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哦,没有,你的家族在昼国很有威望,之前我的一位朋友无意间提起过这件事情,想着给你一些安慰,我相信你的爷爷一定还活着,你们以后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