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次见面,客人连杯水都没喝,就主动要送给人家字。
信朋在旁边开玩笑道:“刘老师,就周阿姨有吗?我们难道没有吗?我爸,我何叔,我,我们也是你的粉丝呀!”
“好好好,今天都来者有份,来来来,除夕丫头,给我笔墨纸砚伺候着,今天,谁想要什么字,你刘老师我当场献丑了。”
天呀,还有这好事,刘老师的字,向来很少送人,世面上他的字,因为物以稀为贵,这炒作的价钱翻了几番了。
今天,可真是个例外,可真是个惊喜!
太奶奶也突然插话道:“刘老师,我老太太活了九十多岁了,从来没来过中都,这个城市真是大呀,车水马龙,快晃瞎我老太太的眼了,刚才看了你的书画院,真是大开眼界,比起我家后院,你这里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今天,你也送我老太太几个字。”
这从没来过中都的老太太,跟谁学了这高端大气上档次?
“好好好,难得您老这么开心,能看上我的字,您说,您想要什么字?”
“那,那你就给我写世代书香这四个字吧。”
“奶奶,这四个字对于你们年家来说,是当之无愧,好,我送你世代书香四个字,挂在你们年家的客房里,让这古老的百年老宅也来点新气象。”
是啊,新的一年,该有些新气象了。
“太奶奶,等一会刘老师忙完了,吃过午饭,我们带你去参观参观中都的博物馆,让您欣赏欣赏那里的展品。”除夕饶有兴趣道。
“好好好,丫头,你太奶奶还从来没去过博物馆呐。”
一行人来到中都,有老人有孩子,参观完中都书画院,得到了刘大师的墨宝,刘薇刘教授又带大家去了有住宿酒店的餐厅吃饭。
毕竟有老人孩子,中午还是要休息一会的。
年老太太从来没来过中都,这繁华的都市让她眼花缭乱。
特别是下午来到中都博物馆,还没入馆,这宏伟的建筑震惊了她,震惊了众人。
这中都博物院的建筑宛如一部凝固的史诗,静静诉说着中都大地的千年沧桑。
其主体建筑以“天圆地方”理念为魂,穹顶如苍穹笼罩,雄浑壮阔,方形基座似大地厚重,沉稳坚实,二者完美融合,暗合“天地之性,众圣所则”的古老哲学。
建筑外观以殷商青铜方鼎为原型,土黄色的外墙古朴厚重,似是历史尘埃沉淀的颜色,纵横交错的线条勾勒出简洁而大气的轮廓,庄重中透着威严。
主展馆四角的立柱,犹如巨人般矗立,承载着历史的重量,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宛如一座从时光深处走来的金色殿堂,神秘而璀璨。
步入馆内,中庭空间开阔,光影交错,自然光透过穹顶倾泻而下,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仿佛将历史长河中的碎片汇聚于此。
建筑内部的细节同样令人惊叹,精美的纹饰、充满古韵的雕刻,每一处都融入了中都文化元素,从夏商的神秘图腾到汉唐的瑰丽纹样,在砖石与光影间流转,让人仿若置身于时空隧道,感受着历史与现代的碰撞与交融,无不彰显出这座文化殿堂的恢宏与深邃。
雕花玻璃穹顶漏下的光斑在宣纸上游走,老太太扶着金丝眼镜,指尖无意识摩挲展柜冰凉的玻璃。
展厅里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像涟漪荡开,年轻情侣举着手机凑近徐悲鸿的《骏马图》,孩童踮脚念着谢瑞阶《黄河万里图》的题款,连穿制服的保安都在小声讨论画面里枯木的皴法。
她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痒意,仿佛有无数小虫子在啃噬。
记忆里老宅书房的檀木柜吱呀作响,几十幅明清字画裹着素绢沉睡,丈夫生前总说\"藏品见光则损\",可此刻眼前这些同样历经百年的古画,正毫无保留地承受着万千目光。
展签上\"公藏\"二字刺得眼眶发烫,她想起上午在中都书画院观看《清明上河图》摹本时,孙女举着平板电脑说\"太奶奶,故宫都出数字展了\"。
丈夫遗照里那抹威严的笑突然变得模糊,玻璃映出她佝偻的身影,和画中挥毫的文人墨客形成荒诞的重叠,原来自己守护半生的珍宝,在世人眼里不过是被锁住的幽灵。
人群从身后涌来时,老太太踉跄着扶住展柜,墨香混着消毒水的气味冲进鼻腔,她突然觉得胸口发闷,那些藏在樟木箱底的画卷,此刻仿佛都化作沉甸甸的铅块,压得她喘不过气。
最后回望了眼展柜里清朝书画家黄慎真迹《美人图》,她转身时带起的丝巾扫过展柜,像一声未及出口的叹息。
重孙子端午推着她,来到了那些书法展品前。
她盯着王铎的《望白雁潭作》,痴迷的观望。
她的丈夫当年曾多次给她讲到王铎,这个明末清初的书法大师,说他在书法上造诣极高,其书法风格独特,笔力雄健,气势磅礴,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进行了大胆创新,对后世书法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只可惜年家从来没收藏过王铎的作品,这对年家世代来说,都是很大的一个遗憾。
丈夫要是活着,能亲眼看到王铎的作品,他该多开心呀!
刘老师和除夕,也跟着太奶奶,来到王铎作品前,这共同的爱好,让几个人站在那里,迟迟不愿离开。
刘老师感慨道:“除夕,你家的每一幅珍藏作品,都不次于这里的作品,富山的作品存世量相对王铎少一些,尤其是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大幅作品或早期作品更为稀缺,你家的宝贝,不见天日,可惜了!”
可惜了有什么用,有太奶奶在,谁敢把年家宝贝拿出来展出?
步入这中都博物馆院字画场馆,老太太发现,这个馆藏的字画,参观者参观的时候,都是一脸沉醉。
要是这些人看到她家珍藏的宝贝,沉醉之外,更多的是震惊吧!
太奶奶突然觉得孙女的话或许有道理,宝贝这些东西,是供世人欣赏,是供世人学习的,把她们藏起来,落满灰尘,又有什么意义呢?
年家宝贝,何去何从,第一次,老太太心中有了动摇!
晚上,一行人在任信朋的邀请下,下榻了维也纳酒店。
父亲年怀清从来没有住过这么豪华的五星酒店,这里和小年庄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了。
他很庆幸,是自己咬牙坚持,供两个女儿上大学,让她们走出小年庄,看到这外面的繁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