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敬州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酝酿着风雨欲来的风暴。
黎家老宅。
黎焚承坐在主位上,黎世铮坐在他左下首的位置上。
黎家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坐在位置上交头接耳着。
等人到齐了后,黎焚承才开口:“今天突然叫各位过来实在抱歉,但是这件事情确实比较紧急,让我不得不这么晚叫各位长辈过来相商。”
“贤侄,请问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啊?”
“是啊焚承,这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这么晚了还非要我们过来商量。”
“你已经是黎家的话事人了,有些事情自己做主就可以了。我们这些叔叔伯伯的,年纪大了,这个时间早就休息了。”
“是啊……”
看着这帮人只会一味地抱怨的和埋怨,黎焚承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毕竟都是他的长辈,他再不高兴也不能让保镖把人直接扔出去。
黎世铮转着手指上的扳指,看着众人的反应在心里暗笑。
这黎焚承有野心,但手段能力不足,所以镇压不住这帮老东西。
当初黎敬州做黎家话事人的时候,凌晨叫这帮老东西过来,可没有一个人心生怨言的。
“说完了吗?”
黎焚承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脸色也冷淡了下来,大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二十几位黎家核心成员围坐在长桌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黎焚承的身上。
就算心里再不服气,他们也得憋着这口气,谁让黎焚承现在是黎家的话事人呢?
“各位叔叔伯伯,还有其他长辈。”黎焚承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扫视而过,“今天我召集这次家族会议,是要揭露一个隐藏了二十几年的谎言。”
黎敬州坐在黎焚承对面的位置上,面色如常。
自从被架空实权后,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黎焚承会选在这一天,当着这些人的面发难。
看来他是不想善了了。
黎敬州的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黎焚承从身后的特助手中拿过文件,随后将文件重重拍在桌上,推给坐在右侧的黎世铮。
“这是dNA检测报告,证明我们前任黎家话事人黎敬州,”他刻意在“前任”二字上加重语气,“与先父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大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黎世铮随意翻看了两下,就递给了身旁黎五叔。
黎五叔今年七十几岁了,他戴上老花镜,仔细翻看报告,眉头越皱越紧。
“这、这怎么可能?”黎五叔声音发颤,“敬州从小在黎家长大,你的父亲虽然从小不喜欢他,但也绝对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要是黎敬州真的不是黎家的人,你父亲是不会让他坐上黎家话事人的位置上的。”
“正因如此,这个骗局才持续了二十几年!”黎焚承猛地站起身,指着黎敬州,言语激烈道:“他根本就是个冒牌货,一个不知从哪里抱来的野种,霸占着黎家的位置!”
黎敬州缓缓抬眼,目光平静得可怕。
“大哥,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黎家的会议厅,你身后还立着黎家列祖列宗的名牌,不是你喜欢去的夜场酒吧。”
“呵……”黎焚承冷笑一声,“黎敬州,你到现在还在摆架子?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黎敬州?现在我才是黎家的话事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
说完,他转向在座的族人,眸色暗沉道:“各位,根据族规,非我黎氏血脉者,不得入族谱。现在我正式提议,将黎敬州从黎家族谱上除名!”
大厅内的人瞬间分成两派。
年轻一辈大多站在黎焚承一边,交头接耳地点头。
而几位年长的叔伯则面露难色,互相交换着眼色。
黎五叔将报告传给下一位族人,叹了口气:“焚承啊,就算这报告是真的,敬州这些年来为家族做的贡献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父亲在世时最器重的就是他,现在他已经被架空权力,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你又何必做得这么绝?”
“五叔!”黎焚承愤怒地看着这些老顽固们,“您这是要违背祖训吗?血脉不纯,何以立家?这些年他占着黎家话事人的位置,谁知道暗中转移了多少家族财产?”
“焚承!”黎七爷拄着拐杖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黎焚承,“说话要有证据。敬州掌权这几年来,家族产业翻了三番,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黎焚承的支持者黎志鹏立刻反驳道:“七爷,功是功,过是过。他经营有方是一回事,冒充黎家血脉是另一回事。若不开除族籍,将来他的子女岂不是也要分我黎家产业?”
黎敬州听到这里,嘴角微微抽动。
这帮人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还黎家产业,估计早都被黎焚承贪污败坏光了吧?
“我反对!”一名女人突然开口,她穿着一件立领旗袍,神色雍容,“敬州从小在黎家长大,受的是黎家教育,做的是黎家事业。就算没有血缘,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情难道是假的?你父亲临终前将家业交给他,必然有他的道理。”
黎焚承冷笑:“三姑,您别忘了,当年父亲病重时神志已不太清醒。谁知道是不是有人……趁机动了手脚?”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黎敬州一眼,黎敬州却连个眼神都懒得回他。
大厅内火药味渐浓。
支持黎焚承的年轻一辈开始大声附和:“除名!必须除名!”
“谁知道他这些年安的什么心?”
年长一辈则大多沉默。
黎世铮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重重咳嗽一声:“都安静!祖宗面前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待大厅内重新安静下来,黎五叔才环视众人:“这事关重大,不能草率决定。我提议先暂停敬州的一切职务,由族中长老会暂代,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决断。”
黎焚承立刻反对:“五叔,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查的?难道这dNA报告是假的不成?”
随即他转向众人,再次煽动起其他人的情绪来。
“如果今天不把黎敬州除名,就是违背祖训,将来何以服众?”
黎志鹏附和道:“是啊,规矩就是规矩。如果因为一个人破例了,以后族规还有何威信可言?”
大厅内的天平正在倾斜。
黎敬州看得出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倾向于黎焚承的立场。
血脉,在传统家族中终究是最根本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