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升迁?
杨月茹愣住。
可她已经给父亲送信去了,若不是,父亲该是要责骂她的。
想到这儿,杨月茹眉头一拧,咬牙道:“三哥,你该不是想要独富贵吧?要知道,你有今时今日,可都是咱们杨家在后头托举。”
“托举?”
陈芙一听就来了气。
她正要开口,却被身边的阮南音拍了拍手背。
“据我所知。”阮南音几步走到杨月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杨大哥从开蒙起,就从没花过杨家一分钱,不管是上京赴考,还是同窗来往,用的都是他自个儿抄书赚来的银钱,成婚时杨家更是没出过哪怕一分彩礼!这叫哪门子的托举?你杨家也好意思说托举?”
“你!”
杨月茹气急。
杨武威自然是知道理亏的,忙拽着妹妹往自己身后带,嘴里说:“妹妹,咱别闹了,三哥他最近事儿多,咱们还是别打扰他了。”
“你懂什么,我……我已经给父亲写信了。”杨月茹凑在杨武威耳边,小声嘀咕。
“你怎么这么莽撞?”杨武威语结。
杨韵这厢揉了揉眉心起身,走过去,说:“倒也不是我不愿意带着你们,只是……不知道是谁传的我是升迁?上京来的是一道圣人的手谕,可手谕里只提到了让我赶赴上京解释。”
“解释什么?”杨月茹探头问。
“自然是滁州的这些事,你同在滁州,难道不清楚这段时间滁州出了多少事吗?我是圣人钦点的司马,自然是要亲自去向圣人解释的。”杨韵说一半,藏一半。
什么?
可能要被降罪?
杨月茹脸上血色全无,手下意识拽紧了杨武威的袖摆,结巴道:“你你你你——你不早说?我已经修书给父亲,说你要升去上京了,父亲这会儿只怕都已经拖家带口过来滁州给你道喜了。”
“那你的事。”杨韵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出发的日子定在了翌日一早。
本来还想要闹腾几次的杨月茹终于还是因为担心被波及而安分了许多,只是杨家人来得比杨月茹和杨韵所想的都要快。
马车刚出城,就被拦在了官道上。
“我儿!”
杨令时急不可耐地掀开帘子。
“爹——”
急匆匆赶过来的杨月茹眼疾手快地拽过杨令时,拉到一旁耳语,“我刚听说……三哥这不是升迁,只怕是要去受训的。”
看杨令时不信,杨月茹又赶忙把近段时间发生的事通通说了出来。
马车上的杨韵倒是不急。
她目光一斜,正好与杨令时下来的那辆马车里的人对上了视线。
那是?
那人的眼神为何如此冷漠,甚至里面还夹带着几分杀意。
“我认得他。”沈栩安用扇子掩着半张脸,侧头低声道:“白家那位传奇郎君,白九钺。咦,不是说他最近去了上京?怎的又来了滁州……”
“白九钺吗?”杨韵忽而轻笑了声,“难怪他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倒也难怪了。”
说罢,杨韵跳下了马车,径直走向白九钺。
“见过白小叔。”
杨韵抬手一礼。
白九钺眯着眼睛上下端详了杨韵几眼,最终轻嗤了声,说:“假模假样的。”
“不知白小叔此为何意?”杨韵弯眸笑了笑,瞟了眼马车内侧趴着小憩的白氏,轻声道:“我看夫人精神好多了,看来白小叔最近应该是没少闲着,到处在给夫人找大夫吧?”
“我知道是你动的手脚。”白九钺目光森冷。
他本不愿意再回到杨家,奈何阿姊精神好些之后,立马便央着要回来,他只能亲自护送,一路盯着杨礼成。
“动手脚?白小叔高看我了。”杨韵一点儿也不虚他,直视过去,温和地说道:“我只是把夫人做过的事复述了一遍,夫人便惊魂不定,失了神志,仅此而已。”
看似温和,却一点余地不留。
白九钺垂在身侧的守不禁握在了佩刀上。
却听得杨韵继续道:“白小叔别急,该死的人总会死的,即便有神医搭救,也难阻那歹毒之人被阎罗王收走。”
砰!
“竖子无礼!”白九钺一掌拍在了车门上。
本来他是要打到人身上的,然而杨韵已经适时的后退了半步。
那厢——
杨令时已经回来了。
“成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妹妹怎么说你这是要去上京受训的?”杨令时的眉头拧在一起,眼底满是担忧。
“的确是过去受训的。”杨韵垂眸。
“你!”
杨令时勃然大怒,扬手打下,“让你安分当差,你怎么能闹到圣人面前去,居然还被圣人点了上京受训,你这是要害死我们一家人吗?”
“父亲这么着急做什么?”杨韵一把握住杨令时的手腕,勾唇道:“若父亲担心我牵连杨家,大可以与我断绝父子关系,反正我不过是个养在外面的庶子罢了。”
“胡闹!”
“好!”
杨令时和白九钺同时开口。
“姐夫,此等祸子留着,可只会祸害杨家,你要想清楚了。”白九钺自然是看出杨令时还想要倚仗那庶子,忙开口道:“如今我已经重新入仕,武威也迈入仕途,将来皆是杨家的左膀右臂,你何须顾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不不不……”杨令时摆手。
“姐夫,再迟疑下去,这人到了上京,一切可都完了。”白九钺催促。
杨韵本就有借机脱离杨家的意思,故而推波助澜道:“父亲,若没别的事,我们就该出发了,否则误了进京的时间,圣人只怕要怒上添怒。”
“父亲,可不光是圣人,那周刺史还恼了……恼了三哥呢。”杨月茹吊着眼睛,捂嘴提醒说:“女儿也是着急,才给您写信的。”
“父亲!不可啊!”杨武威匆匆赶来,扬声喊:“三哥他没做错事,你不要听妹妹胡说八道。”
杨月茹不高兴了,反手拧住杨武威的手臂,瞪着他说:“你别凑热闹了,父亲主意已定,哥你改变不了什么的。”
左右的撺掇下,杨令时眼神忽明忽暗,最终咬牙道:“此事到底是件大事,须得开祠堂,请族中老人过来正经商议才行。”
白九钺却凉丝丝地提醒:“姐夫,这小子回来,可没有开祠堂,也没有写名字入族谱的,开除出杨家,也不过是你一句话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