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哦,做鞋底亦是绝妙之选。”
当然了,只限于做实心胎,想要充气那是天方夜谭。
不过随着咸阳四周道路铺上水泥,过去需要四匹马拉动的马车如今两只就够用。
一旦将轮胎外面皮革替换成橡胶,再去除冗余部件对四轮车改良为轻便版本的小车,那就只需一匹马便能满足运输需求。
这样一来,“中间阶层”也能够买得起马车。
韭菜终究得适时割去……
——
好困啊……云姬满是倦意的样子,她本来是过来搭讪,可不是来受训的。
她偶然瞥见走来的李信。
“殿下,奴家先行告退……”
“嗯,今晚朕去你那边歇歇,非因他故,只是想去看看月儿……”
“哼哼,臣妾不好意思戳破您的小心思呢!”
……
园子旁,李信缓缓脚步,在确认云姬完全离开后才走向前。
“拜见殿下!”
李信刚讲完,子羽只摆摆手继续自己的耕作活动。
咦?
李信略有惊讶皱起眉头,本以为皇帝正与宫眷玩耍些奇怪游戏,谁承想他真是在忙碌种地之事……
“有何事?”子羽提水桶简明扼要地询问。
李信自袖中掏出简牍恭敬奉上:“启禀殿下,陇西太守张汤呈报。”
“嗯?”子羽在衣物上胡乱擦擦手,展开简牍细细查看起来。
“瞧着右相那面进展得甚是顺畅呀……”
“然而要想彻底瓦解月氏势力并且避免匈奴伺机占便宜,如此数量兵力够吗?”
子羽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抬望天空偏北的方向默念到:
啊,应该是足够的,
景程望向凌远,见他仍然驻足未走,便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凌远点点头,说道:“是关于南风和周扬……”
景程上前一步,急切地问:“你捉到周扬了?”
凌远遗憾地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真是的,让我空欢喜一场……景程心中暗忖,但表面仍鼓励道:“不用急,慢慢来,保持冷静。”
凌远抱拳道:“虽然我没有擒获周扬,但城内隐藏的南风成员已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之所以没有将他们全部抓捕,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以免让周扬察觉后逃脱。”他压低声音接着说:“根据我在南风安插的密探反馈,自从秋季仪式以来,周扬就没有再与南风接触过。”
“所以这些天过去了,我觉得他应该快要有所动作了……”
打草惊蛇?还有密探?哼,你们这些玩权谋的人心思就是多。景程微微点头,对是否抓到周扬已经不太在意。
有句老话说得好,时代缺乏英雄,才使得小人得志。
当然,这原本的意思是指‘现在没有像刘邦项羽这样的英雄,所以才让司马昭这样的小人成名’。
但如果没有战乱的时代,那些所谓的‘英雄’可能只会在田间终老。
“我告退了。”凌远见到景程有些心不在焉,于是退后几步,朝宫外走去。
景程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天边渐渐显露的月亮,随后转身走向宫殿内部。
他准备先去更换衣服,洗个澡,再去看望沈姬。
这只是为了让防止感染细菌给小孩子,也是他在宗庙祭告家族血脉延续时,没有带幼子一起前去的原因。
——
东海向东,在一片汪洋中的岛屿上,
这座岛与半岛遥遥相望,最北端不过距离半岛南部海岸数百里。
岛上东南部浅滩,许多艘大型桨帆船正搁浅着。
海滩上,几百位身穿类似秦制服饰的青年男女正在拾捡潮汐留下的海产。从他们的体形看,可以得出两个推论:
一,他们是少年儿童;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正常进食了。
离海滩较远处,几栋木屋正在搭建中。
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三座高两三丈的祭坛。
从众人忙碌的模样可以看出,为了建造这祭坛,他们付出了巨大代价。
祭坛之上,三位中年男子盘膝而坐,虽衣衫略显破旧,但气质超凡脱俗。
如果有人见过秦始皇时期的随行人员,一定能够认出这三人正是卢星、赵谦与张越。
卢星结束冥思,睁开眼眸,注视着波涛汹涌的大海。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睛,属于秦始皇的眼睛。
“哼。”卢星轻哼一声,在心底冷笑:“即便找到仙药,我又怎能给你呢?”
“天下想必已经开始动乱,再过几年,便是阴阳家掌控世间的机会!”
此刻,赵谦也睁开了眼,望向被山林掩盖的一个岩洞,眼中流露出狂热与敬畏。
他深信这里并非传说中的蓬莱仙境,但必然是上古神只曾经居住的地方。
悬崖边,一道飞瀑轰然直下,化为碧潭,最终奔涌入海。
此潭定是天帝沐浴之所,而这无垠大海必然由此泉水汇聚!
至于那岩洞深处,自是侍奉天帝之仙人隐居之地!
张越亦睁开眼,看向祭坛下的童男童女们,目光中充满了炽烈期待。
这片土地将成为他的国度,后代子孙永永远远占据这片肥沃且蓬勃生长的土地!
——
西部草原
也许是上游突降暴雨,往日平缓流淌的弱水现在汹涌澎湃,携带着大量泥沙注入这一片沙漠湖泊。
此处便是后来称作西海的居延泽,它是巴丹吉林沙漠与北部荒原之间的一处绿洲。
此刻,水草丰富,牲畜众多,但营地间偶尔传来哭泣声。
忽然,齐腰高的野草一阵晃动,一个满脸血迹的月氏牧民自草丛冒出头来四处张望,像是惊弓之鸟一般。
“乌孙人来了!”
他慌不择路地朝着远方跑去,风中夹杂的女人哭喊和孩童叫声都没能让他停下脚步。
“等等吧,我们的王一定会给我们复仇!”
他哨了一声,唤来一头惊马,随即俯在马背上向着南方飞驰
此刻,在他们的营地方向以北,约莫两三百里的距离,同样延伸着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白色毡帐。
正中央一个尤为庞大的蘑菇状大帐之外,一面漆黑底色、绣着醒目白色图案的幡旗高高飘扬。
这是大单于的居住之处。
他们是在得到牧民通报后,前来侦察九原军队动向的一方。
在漠南草原放牧了一个夏秋季节的大军战马,如今已是膘肥体壮。若是秦军肆意妄为不加以控制,只怕第二天醒来,大单于营帐周围便会充斥着秦人的铁骑身影。
确实,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骑。
仅仅半年多的时间,九原军的每一匹战马都装上了蹄铁。邻近的部落虽然得知了这一秘密,但由于日常所需金属器皿都无法保证充足供应,即便知晓也毫无办法去仿效。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马匹繁育多且饲养耗费少,马蹄劳损便正好将其宰杀充作食物!
究其根本,一个原因:困窘。
通常人们的设想中以及影视作品与文学描绘中的游牧骑兵——在面对敌人追赶时迅速分散逃离,敌退却又迅速缠上,始至终秩序井然。
指挥得当,胜则齐整,败亦能迅速重组,配备强弓劲箭,即便疾奔间依然能如雨下般的精准射出百步外穿杨之箭。
待敌力量削减,他们会弃用远射改为携重甲部队一同持矛剑与疲惫的敌人短兵相接,最终歼灭对方。
这种场景虽部分正确,毕竟历史上几个游牧强权巅峰期确实存在这类精锐轻骑兵。
但在更多时候,所谓的游牧骑兵实则是穷得连丁当声都无的牧民。他们穿着简陋皮袍,手执平日用来捕猎的小弓短箭,箭头甚至大多是骨头磨制……
而这些人参与战争的缘由,部分是因牧场遭遇自然灾害,大部分则是部落内食盐短缺,锅具破损……以及食物储备匮乏,若不出征掠夺,则家中亲眷恐难逃饥饿之厄运。
如此一来,游牧士兵不敢正面硬碰的主要理由也就不言而喻。
他们大多骑乘相对温顺的母马以便哺乳(牛奶生产),只能小步缓行维持一定的射箭准确性。希望通过人数优势让敌方退却。
当然如果敌不退呢?那就唯有撤退回避一途了!
诸如当年某位领主的东征行动,欧洲骑士们的枪刺冲锋轻而易举击溃成千上万的游牧骑兵。
或是古代某场着名战役中,一方凭借重装骑兵成功冲破辽国军队阵容,并造成整体崩溃。
再就是明朝时期的几百骑兵英勇突围成功击败众多蒙古对手……
这一切皆如戚继光所提及:二人交锋,武艺高低虽异,但铠甲优良则能够有效抵御连续攻势,一旦给予致命一击便可瞬间制敌性命。
这般情形早已屡见不鲜。
当日幕渐渐降临,双方对峙的大本营均打开了营门,迎回吃饱喝足返回羊群。
这些可爱的生灵,很快将会变成桌上一道美味佳肴。
此时,大将军丁复面露困扰地低着头,在他左侧是一众与他熟悉无比的老将和刚融进队伍不久的钟离昧等人。他们一致提议:明天丁复务必果断出手统领全军一举粉碎单于主力,随后挥舞利刃斩获人头凯旋归乡过个喜庆年关。
与此同时,右侧则站满以灌婴为代表的胡骑领袖们,他们以各自口音杂乱无章但意见统一表达着相似想法。
直冲单于所在!将其头颅当作饮器!
这真是令人心累,丁复双手捂耳选择屏蔽耳边纷扰议论声。
嗯,从前蒙恬健在时,他自己倒时常混迹在这批喧嚣分子里带头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