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大帝话音刚落,地窖里瞬间炸开压抑已久的绝望。三名男生轰然跪地,为首的少年额角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闷响混着碎石迸溅的脆音,仿佛连灵魂都在震颤。他猛然抬头,脖颈青筋如扭曲的蚯蚓暴起,赤红双眼死死盯着地窖布满裂痕的天花板,那里垂落的蛛丝在幽绿鬼火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正编织着他们逃不出的命运罗网。
\"为什么!凭什么把我们的命拴在别人身上!\"他的嘶吼声撞在岩壁上,震得头顶蛛网簌簌掉落,混着他掌心被碎石割破渗出的血珠,在地面晕开狰狞的痕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野兽般的绝望与不甘。
左侧少年突然踉跄着扒住岩壁站起,骨节发白的手指深深抠进砖石缝隙,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缓缓漫过砖面的纹路。他仰着苍白的脸,目光空洞地凝视着蛛网密布的穹顶,那里垂落的一缕蛛丝正随着他颤抖的呼吸轻晃,宛如命运的丝线在无情嘲弄。\"我不要当别人的附庸......\"话音未落已化作呜咽,潮湿的岩壁上倒映着他扭曲变形的面容,与晃动的蛛网残影叠成一团模糊的绝望。
最右侧的少年却瘫坐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能隔绝这残酷的真相。他的肩膀剧烈抽搐着,指缝间漏出断断续续的呢喃:\"不可能......这不可能......\"头顶斑驳的墙皮突然剥落,正砸在他颤抖的背上,却激不起他丝毫反应,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与男生们近乎癫狂的崩溃形成鲜明反差,另外三名女生只是僵立原地,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抚过手背——那里新生的肌肤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莹润光泽,粉白通透,细腻得近乎不真实。空灵圣体的磅礴力量如鬼斧神工,将她们曾被改造得畸形扭曲的躯体彻底重塑:曾经反折成诡异锐角的关节恢复了自然弧度,皮肤下鼓胀游走的异变纹路尽数消退,连被撕裂重组的伤口都化作了细腻的肌理,恍若初生婴儿的完美躯壳。
然而这份完美却透着令人不安的死寂。她们歪斜着倚靠着潮湿的岩壁,空洞的瞳孔里倒映着摇曳的幽绿鬼火,机械眨动的睫毛下,是被命运反复捶打后干涸的灵魂。或许是接连不断的生死异变早已榨干了所有情绪,又或许是这副失而复得的身躯反而成了更沉重的枷锁,她们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地窖深处浓稠如墨的黑暗,任由酆都大帝的话语如蛛网般将自己层层缚住——新生的肌肤在微光下泛起细碎的光晕,恰似为她们的余生镀上了一层华丽却冰冷的囚笼……
死寂的地窖里,潮湿的岩壁正缓缓渗出水珠,在沉默中滴答作响。那个向来开朗的男孩突然剧烈颤抖着从地上撑起身子,沾着碎石与蛛网的发梢垂落在眼前,随着动作摇晃出凌乱的阴影。他喉间发出一声破碎的轻笑,像是从生锈的齿轮里硬挤出来的声响,而后仰起头,露出脖颈上新愈的皮肤下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至少...至少现在不用顶着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畸形身体了!\"
他突然癫狂地扯开衣领,露出胸口一片新生的细腻肌肤,那里原本凸起的骨刺与扭曲的肌理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看!看看这副皮囊!\"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诡异地拔高,\"命被拴住又怎样?总比被改造成怪物,连自己都认不得自己要强!\"说着说着,他突然瘫坐在地,手指死死抠进石板缝隙,新生的指甲缝里渗出点点血珠。
另外两人怔怔望着他,眼中的绝望渐渐被某种复杂的情绪取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在改造时日夜灼烧的剧痛,关节扭曲变形时的哀嚎,皮肤下涌动的诡异纹路...如今都已被空灵圣体重塑得完好如初。即便代价是戴上无形的命锁,至少他们不再是行走的怪物,重新拥有了属于\"人\"的躯壳……
另外两人盯着他新生的皮肤,喉结剧烈滚动。其中一人缓缓抬起手,指尖悬在自己脖颈上方——那里曾暴起青紫色的脉络,此刻却平滑温润,带着新生婴儿般的光泽。\"是啊...\"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不用再对着水面,被自己倒映的模样吓得整夜不敢闭眼...\"
另一个人倚着岩壁缓缓滑坐下去,后背蹭过潮湿的砖石,忽然想起改造时椎骨错位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咔嗒声。他下意识活动着恢复正常弧度的关节,又攥紧手掌,感受着指节灵活相扣的触感:\"至少现在...\"喉间泛起铁锈味,他仰头望着布满裂痕的穹顶,\"还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话音未落,三人对视一眼,眼底翻涌的情绪突然决堤。压抑的笑声混着呜咽声炸开,惊得岩壁上蛰伏的蜘蛛慌忙逃窜,震落的蛛网碎片飘飘荡荡,坠入地窖深处浓稠的黑暗里。这荒诞的笑声如同锋利的刀片,将方才凝固的绝望一寸寸割裂,却又在伤口处种下更深的迷茫。
……
鎏金裙摆扫过潮湿的青砖,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酆都公主垂眸睨着三个蜷缩在地的少年,眼尾的朱砂痣随着轻蔑的笑意轻颤:\"怎么,拴条活路还嫌硌得慌?\"
为首的少年猛地抬头,嘴角扯出歪斜的弧度。他撑着岩壁起身时,新生皮肤下的血管在幽光中突突跳动,仿佛随时会挣破这层虚假的皮囊:\"哪敢嫌弃?能给空灵圣体当影子,可是八辈子修来的造化。\"另外两人踉跄着跟上,其中一人故意贴近,压低声音道:\"不过总得让我们知道伺候的主儿什么脾性——那位贵人喜欢素衣清茶,还是...\"他故意顿住,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一缕垂落的发丝,\"偏爱把活人当脂粉抹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