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厉九元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粗重,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把贴身的衣物紧紧贴在皮肤上。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还残留着梦境中的惊恐,双手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使劲拍打着身上,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火!着火了!有火!”
守在一旁的阿城本就时刻关注着厉九元的动静,听到这声大喊,整个人瞬间绷紧。他愣了一瞬,随即箭步冲上前,伸手牢牢拉住厉九元胡乱挥舞的手,生怕他在慌乱中伤到自己。“老板?老板你怎么了?你别打了,没有火,真的没有火!”阿城的声音急切又带着安抚,可此时沉浸在恐惧中的厉九元,就像被一团无形的迷雾包裹,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阿城心急如焚,转头朝着门外高喊:“祁大师,您快进来看看,老板状态不对劲!”声音里的焦虑和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片刻后,祁缈带着几人快步走进房间。她目光扫过厉九元苍白的脸色和慌乱的动作,眼神微微一凝,便立刻明白了状况。她快步上前,伸出食指,指尖泛着淡淡的灵力微光,轻轻在厉九元眉心点了一下。神奇的是,厉九元原本躁动不安的身体,乍然就安静下来,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祁缈收回手,语气沉稳地解释道:“他只是被梦魇到了,我用灵力帮他固守灵台,他马上就能恢复清醒。”
话音刚落,厉九元便发出一声呢喃:“我这是怎么了?”声音里还带着刚从噩梦中惊醒的迷茫。
阿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厉九元扶起,坐在床边,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厉九元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抬眼看向祁缈,眼中满是不安与疑惑:“祁大师,我方才做个梦,梦里……”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将梦的内容缓缓道来,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仿佛在重温那场可怕的噩梦。
说完之后,厉九元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过了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祁大师,这个梦……是不是说明,我就是烧死所有村民的凶手……我身上的诅咒,是不是因为这个?”他不敢看祁缈的眼睛,内心在恐惧与期待中挣扎,既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又害怕听到那个残酷的真相。
祁缈目光沉静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我现在只能跟你说你的诅咒和那场大火有关,但火到底是不是你放的,并不能只凭一场梦就确定。”
厉九元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您是说,也有可能不是我?可是那个梦……”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那个梦能代表什么呢?”祁缈似笑非笑,眼神中透着高深莫测。
“您不是说那是我前世的记忆么?”厉九元不解地问道。
“可那不是我让你看到的记忆。”祁缈特意点明这一点,语气严肃起来,“这次我什么都没做,让你看到这段记忆的另有其人,那么你看到的就是它想让你看到的,记忆的真假可说不准。”
“所以,梦可能是假的……人可能不是我杀的……火不是我放的……”厉九元喃喃自语,虽然这并不是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他却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总算是从这一点可能性中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他很同情梦中那孩子的遭遇,也不觉得他报仇有错,只是以他现在的视角来看,如果前世他真的犯下了那样大的杀孽,他不知道该不该请祁大师帮自己解除诅咒,或许这本就是他该受到的惩罚?
但前世的惩罚,为什么要让今生的他来承受?
这种纠结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心头,让他坐立难安。
或许只有尽快弄清楚真相才行。厉九元心里想着,这个念头一起,他便一刻也不想耽误,迫不及待地想要询问祁缈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刚一抬眼,他才注意到屋外一片漆黑,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我感觉自己睡了很长时间,怎么天还是黑的?”他疑惑地问道。
廖城扶着他站起来,解释道:“老板,您昏睡了整整一个白天,现在已经是晚上 10点了。”
“怎么会,我竟然睡了十几个小时?”厉九元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看向祁缈:“祁大师,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接下来要看你的了。”祁缈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我?”厉九元不解,脸上满是疑惑,“需要我做什么?”
祁缈道:“这一点需要你自己来想,已经梦到过两次了,或许你心里知道应该去哪,只是忽略了罢了,不如好好想想。”
厉九元喃喃:“我知道……”他垂下头,眉头紧锁,努力回想两次梦中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
一旁的骆文强将厉九元的神情尽收眼底,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祁小姐就是这么办事的,让雇主自己想?怎么,如果厉先生想不起来,你是要把办事不力的责任都推到厉先生身上,把自己撇干净吗?”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嘲讽和不满。
“骆先生何必以己度人。”霍璟昭眼尾轻飘飘地扫过去,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我见骆先生白天在村里子里没少逛,可有发现什么么?不如接下来骆先生您来带路可好,我们就从旁瞻仰您的英姿。”
“我——”
骆文强刚想反驳,厉九元突然出声打断:“别吵了!”他看向祁缈,眼神坚定起来:“祁大师,我好像知道应该去哪里了,请随我来!”
一行人走出临时歇脚的屋子,夜晚的村落格外安静,只有偶尔的虫鸣声在空气中回荡。此时的村落又恢复成了和谐村庄的模样,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照亮了脚下的路,好似今晨的那场大火从来都没出现过。
厉九元走在前面,脚步坚定,带着众人走过村路。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越往前走,他的心跳就越快,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当他们来到村子的最末尾时,一座古朴的小院出现在眼前。
站在这处小院门口,厉九元的脑海里开始自动浮现起梦里的画面,现实与梦境相交缠,让他一瞬间产生了恍惚之感,分不清自己是厉九元,还是梦里那个结局悲惨的小男孩。他的眼神变得迷离,整个人仿佛又陷入了梦境之中。
就在这时,肩头突然被人拍了拍,厉九元瞬间清醒过来。他转头,看到祁缈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之情,朝着祁缈感激地笑了笑。
祁缈冲他点点头,率先在他前面进了院子。然而,就在她推开木门,踏进院子的那一瞬间,异变突生。院子里的地面突然变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烈火升腾而起,热浪扑面而来,只要她踏进去一步,就能把她烧成灰烬。
祁缈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把脚收了回来。神奇的是,火海瞬间消失,小院地面恢复如常。很明显,这是在警告她不准踏足这里。
“幼稚。”祁缈眼中浮现出一抹恶趣味,嘴角勾起一个坏笑,故意又把脚伸进了门里。果不其然,地面再次变成火焰。祁缈再把脚拿出来,火焰消失。她就这样反复伸脚、收脚,火焰也随之不断出现又消失,来来回回数次,祁缈跟在玩声控灯似的,竟还玩出了趣味来。
霍暻昭站在一旁,一时不知道她那“幼稚”两个字说的是谁。看着祁缈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他无奈地摇摇头,上前轻巧地把人拉过来:“好了。再逗下去只怕是要发火了。”
祁缈这才停下动作。
众人站在小院门口,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
而厉九元则握紧了拳头,内心既紧张又期待,他知道,真相或许就在这神秘的小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