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大型慈善晚宴。
京城所谓的社会名流、商界精英、文化艺术界人士汇聚一堂。
姜眠作为温氏集团的代表之一出席,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浅蓝色渐变长裙,款式简洁大方,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却愈发衬得她气质清雅,肌肤胜雪。
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只戴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整个人在珠光宝气的会场里,反而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
她正与一位相熟的合作伙伴寒暄,举止得体,言谈温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自伊萨辛那通电话后,这是她第一次出席如此规模的公开活动。
温矜怀本有些顾虑,但姜眠坚持要来。
她不能因为潜在的威胁就永远躲藏起来,那无异于不战而败。
况且,有温矜怀暗中安排的人手在附近保护,她心中也有底气。
就在谈话间隙,一位侍者悄无声息地走近,低声对姜眠说:“温太太,墨夫人想请您过去说几句话。”
姜眠循着侍者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休息区沙发上,坐着一位气质雍容的贵妇人。
正是赵明月。
她今天穿着一身墨绿色绣金线的改良旗袍,披着同色系的薄纱披肩,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戴着成套的翡翠首饰,妆容精致,笑容温婉,正与身边几位一看便知身份不凡的女士轻声交谈着,姿态优雅从容。
姜眠对赵明月有些印象,在一些社交场合见过几面,知道她是墨家的夫人,口碑很好,以热衷慈善和艺术收藏着称。
但两人此前,并无交集。
这会儿赵明月主动相邀,姜眠心中微微一动,立刻想起了温矜怀之前的提醒。
墨家近期动作频繁,赵明月这个人,需要留意。
她面上不露分毫,对面前的基金会负责人歉然一笑,告罪一声,便端着酒杯,步履从容地走了过去。
“墨夫人。”姜眠走近,微笑着打招呼。
赵明月闻声抬起头,看到姜眠,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极为亲和的笑容,那双保养得宜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哎呀,是温太太,快请坐。”
她热情地招呼姜眠在自己身边的空位坐下,又对先前聊天的几位女士介绍道。
“这位就是温总的太太,姜眠小姐,年轻有为,气质又好,可是我们京城世家女人里的翘楚呢。”
那几位女士也纷纷笑着附和,目光落在姜眠身上,带着审视与好奇。
姜眠谦和地回应:“墨夫人您过奖了,我只是晚辈,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太过谦了。”
赵明月亲热地拉过姜眠的手,语气真诚。
“我早就想找机会跟你好好聊聊了,上次在美术馆看到你,就觉得你品味不俗,那身搭配连我都自愧不如,今天这身更是好看,清新淡雅,在一众华服里反而最抓人眼球。”
她赞赏的目光落在姜眠的裙子上,又看向她的脸庞。
“年轻真是好啊,这温婉高雅的气质,可不是光靠珠宝就能堆砌出来的。”
她的话语滴水不漏,全是赞美,且巧妙地避开了容易引起比较或尴尬的话题,只集中在姜眠个人的品味和气度上,让人听着十分受用。
姜眠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更加警惕。
赵明月的热情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虚假,但又明显超出了普通社交的范畴。
她顺着对方的话回应:“墨夫人您太会夸人了,我不过是随意穿穿,倒是您这身旗袍,绣工和料子都是一等一的好,将东方美人的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才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赵明月似乎很高兴,轻轻拍了拍姜眠的手背。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说起来,我一直很欣赏温总的企业理念,注重社会责任,支持原创设计发展,这才是大企业该有的格局,温太太你作为他的贤内助,想必也功不可没。”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温氏,语气自然,仿佛只是随口的感慨,而非刻意打探。
姜眠心中警铃微作,但面上依旧从容。
“矜怀他确实很重视这些,我只是尽力支持他的工作而已,谈不上什么功劳,倒是墨夫人您,一直身体力行支持慈善和原创,才更值得我们敬佩。”
她将话题轻轻引回赵明月身上,既回应了对方,又避免了过多谈及温氏内部事务。
赵明月似乎并不介意,依旧笑语盈盈,转而谈论起今晚慈善拍卖的一些艺术品,发表了几句颇有见地的评论,显示出深厚的艺术修养。
她说话语速不快,声音柔和,引经据典却不觉卖弄,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整个交谈过程,赵明月表现得无可挑剔,亲切,优雅,有学识,对姜眠更是毫不吝啬赞美,处处显示出善意。
若没有温矜怀事先的提醒,姜眠或许真的会认为这只是一次愉快的、来自长辈的友善交流。
但此刻,姜眠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
她应对得体,该微笑时微笑,该附和时附和,言辞礼貌周到,却始终保持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距离感,不过分热络,也不轻易接涉及敏感话题的话头。
赵明月似乎察觉到了姜眠这种温和的防御,但她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依旧亲切地拉着姜眠的手,聊着轻松的话题,仿佛只是真心喜欢这个年轻人。
直到晚宴司仪宣布拍卖环节即将开始,赵明月才依依不舍般地松开手,对姜眠柔声说起来。
“瞧我,一见你就聊得开心忘记了时间,快回去吧,期待今晚能拍下心仪之物,为孩子们尽一份力。”
“谢谢墨夫人,我也很荣幸能和您聊天。”
姜眠起身,微微颔首,礼貌地告辞。
转身离开的瞬间,姜眠脸上得体的笑容微微收敛,眼神变得清明而冷静。
赵明月,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