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托着腮，看得眼睛发亮。
这样好的男人是她的，当初是怎么嚯嚯到他的呢？
并不知道姜眠在想什么的温矜怀用特制的长签子灵巧地旋转着一个个逐渐成型、色泽金黄诱人的章鱼烧丸子。
“虽然看起来不难，但我还是做不出那晚夜市里的成品效果。”
他仍然记得那天晚上，姜眠吃丸子时露出的笑容。
说实在的，他有必要考虑包下夜市整条街送给姜眠了。
“没关系，我相信绝对超好吃！”姜眠语气笃定，充满信任。
第一波章鱼烧在万众期待中出锅。
圆滚滚金灿灿的小丸子被装进竹签纸船，撒上厚厚的海苔碎、木鱼花和蛋黄酱，最后淋上特调照烧汁，卖相丝毫不输街边摊贩。
姜眠迫不及待地用签子叉起一个，鼓起腮帮子小心吹气，然后一口咬下。
“小心烫！”
温矜怀提醒的话音未落。
“唔——！”
姜眠发出满足的喟叹，嘴里烫得直呵气却舍不得吐出来，大眼睛幸福地弯成了月牙。
“好吃好吃好吃！”
看她吃得脸颊鼓起像只小仓鼠，温矜怀眼底的笑意满得快要溢出来，顺手把一杯冰好的薄荷水推到她手边。
“哎，就我没有女朋友！”江之牧嘴里塞满了贺祁烤好的牛肉串、撒了他最喜欢的辣酱，吃得嘴唇通红，“五个人野炊，总有一个人是孤单寂寞的。”
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说的就是另外四个人是两对情侣。
可大家都知道，顾越昭和贺祁之间有这一条难以跨过的河流。
贺祁知道江之牡的意思，看了一眼正慢条斯理地翻烤着鸡翅的顾越昭，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开口。
或许是因为人多，也或许是因为他有其他的担忧。
“看来，有时候恋爱还是必需品啊。”
江之牡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情况，继续念叨着。
话音刚落，一片巨大的落叶正好从头顶的大树上飘落，精准无误地盖在了江之牧刚烤好的那串牛肋条上。
江之牧：“嗯？！”
姜眠和顾越昭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欢乐的大笑。
“树叶都站着你们那边！”江之牧悲愤地抖掉叶子，“我真是不知道吐槽什么了，都针对我啊！”
贺祁面无表情地拿起自己的保温杯，优雅地拧开喝了一口：“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有答应颜如玉？”
“人生中的缘分就那么几次，错过了可就没了！”
姜眠笑着把自己船里的一个章鱼烧递过去，又招呼顾越昭和贺祁。
“昭昭，贺少，快来尝尝矜怀的手艺，真的超棒！”
顾越昭早已品尝，赞不绝口，继续用签子叉起一个章鱼烧，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了两下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矜怀即便是不做大老板，摆个摊都可以发家致富了。”
听到这话，姜眠比自己被夸了还高兴。
大家分享着美食，笑声和食物的香气在阳光下流淌。
顾越昭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用自带的便携炉具和铸铁小锅现场煎了几片厚切鹅肝，搭配烤好的菠萝块。
温厚肥美的鹅肝和酸甜多汁的菠萝在舌尖炸出惊艳的味蕾，引得众人又是一阵赞叹。
酒足饭饱，江之牧摸着肚子瘫在椅子上：“人吃饱了就会犯困，有时候觉得人和动物的区别几乎没有。”
顾越昭瞥了一眼正在收拾残局的贺祁，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然后从车后面取出一把原木色吉他：“要不要听点什么？”
“差点忘了顾大小姐是娱乐圈的主宰者，那就开些你觉得好听的吧。”
“行。”
不一会儿，悠扬舒缓的旋律从顾越昭指尖淌出，在开阔的草地和树林间回荡。
姜眠靠着温矜怀的肩膀，闭着眼睛，感受着微风拂过。
被她依靠着的温矜怀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低头看着她安静美好的侧脸，心中爱意缱绻。
江之牧闭着眼睛跟着旋律瞎哼哼，身体还随着节奏摇摆。
至于贺祁，则不知在一个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默默地注视着顾越昭。
如果没有闫明的那件事，或者说，如果没有自己的失去理智，他和顾越昭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再不珍惜，岂不是真正的浪费了光阴？
可是，她已经拒绝过他很多次了。
春日的午后时光，在椒盐、糖霜、气泡水与旋律的交织中，格外悠长。
笑声暂时歇了，只剩下风和音乐，以及朋友们的相伴。
当顾越昭弹完一曲，江之牧突然坐直身体来，一脸神秘兮兮地从自己那个巨大的行李箱最底层掏出好几盒桌游。
“人生欢乐，不过是这几样，要不要来一次刺激的狼人杀？”
姜眠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顾越昭扶额：“这会儿大家都犯困呢，谁有精力和你玩？”
“生意场上怎么严肃，怎么来，大家都出来了当然要好好放松，以开心为主，以解放自我为主！”
江之牧说着，把桌游盒子放在一边。
“不过我们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
贺祁拿出手机，不知道是看了些什么，神情很专注。
“怎么了？”温矜怀注意到了他。
“没什么。”贺祁摇摇头，“无非是老爷子跟我说不要在外面太久，过两天有一场饭局还需要我到场。”
“出来玩，还要管的那么严？”江之牡幽幽开口。
其他人倒是没说话，尤其是顾越昭，装作听不见似的，继续拨弄自己的吉他。
“所以我真挺羡慕矜怀的。”贺祁笑得有些无奈，“温家无条件支持他，纵着他，任由他远走高飞。”
这句话，是贺祁的真心话。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紧接着传来温矜怀的声音。
“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玩吧，人总要自力更生成为自己的主人。”
“矜怀都发话了！”姜眠欢呼一声，开心地看向贺祁，“到时候我们回去和温爷爷说说，就没事了。”
大家在这一刻，倒是极其和睦。
于是，一场由高档和牛、精致鹅肝、完美章鱼烧组成的春日野宴，在五个风格迥异的成年男女中欢乐地抵达了尾声。
夕阳给每个人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青草气息缭绕在彼此放松惬意的笑声中，达到了真正的自由。
贺祁也合上了手机，决定这一次不再毫无保留的听话。
跟在人群后面的顾越昭捕捉到了这个小动作，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她每次去找贺祁出门，都需要经过贺家老爷子的同意才可以。
虽然贺家老爷子并不讨厌她，但对贺祁的控制欲从未减少。
风漫过山坡，带着青草的清新、食物的余香和纯粹的欢声笑语，缓缓流淌。
这一刻的椒盐与糖霜，是生活最平实也最珍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