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叹了口气,眉宇间是掩不住的疲惫和失望:“这孩子,真是……一点事情都担不住。以前在家里千娇百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该围着她转。现在遇到点风浪就只会躲起来。我苏家的女儿,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真是宠坏了!
她径直上了楼,敲了敲苏瑶的房门:“苏瑶,开门!妈有话跟你说。”
里面毫无动静。
苏夫人提高了声音:“你不开门是吧?行,你就继续在里面当缩头乌龟,看看谁能救得了你!傅沉现在焦头烂额,宁氏的发布会你没看吗?宁南雪是什么气势,华云的江廷琛就站在她旁边!”
“你再这么躲着,等傅家彻底完了,傅沉一无所有,我看你怎么办!”
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砸了。
苏夫人继续道:“你以为你躲着,问题就能解决?傅氏那些烂摊子,哪一件跟你没关系?你以为宁南雪会轻易放过你?你再不出来想办法,苏家都要被你拖累了!你爸那边,我还得去解释。”
“你要是想眼睁睁看着苏家也因为你跟傅沉这点破事被整个商圈看笑话,你就继续躲着!没人会可怜你!”
又过了一会儿,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
苏瑶露出一张憔悴的脸,眼睛红肿,头发凌乱:“妈……”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苏夫人瞧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本憋着的一肚子火,不知怎的就泄了气,只余下倦意。
她抬起手,想安抚一下,可手悬在半空,又落了下去,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总算肯露面了?我还当你打算在里头修仙,不食人间烟火呢。”
苏瑶扑进母亲怀里,眼泪鼻涕毫不客气地全蹭在苏夫人那身讲究的衣料上。“妈!我后悔!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苏夫人身子先是一顿,然后才一下下轻拍着女儿的背,声音也柔和不少:“后悔了?是后悔不该再想那个江廷琛,还是后悔不该掺和傅家那趟浑水?”
她心里琢磨着,这孩子,总算是想通了,知道哪条路走不通了。
哪晓得苏瑶却从她怀里挣出来,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方向,那眼神,像是淬了毒。
“我后悔当初怎么没直接弄死宁南雪那个小贱蹄子!她算个什么玩意儿?怎么就让她爬到今天了!都怪我,都怪我心太软!我要是早让她身败名裂,她哪有机会去缠着廷琛!”
苏夫人听着这话,心口一阵发凉。
她一把推开苏瑶,指着女儿的鼻子,手都在哆嗦:“你、你这孩子!你脑子里成天都琢磨些什么!打打杀杀的,那是你该想的事?江廷琛,江廷琛!他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魂药?”
“你瞧瞧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为了他,家也不回,饭也不吃!苏家的脸面,全让你给扔了!”
苏瑶被推得晃了一下,又不管不顾地扑过去抱住苏夫人的腿,哭嚎着:“妈,你帮我!你一定得帮我!我不能就这么认了,我受不了这个气!宁南雪她算老几?她抢了廷琛,还想怎么样?”
“妈,你主意最多,你帮我想想法子,把廷琛弄回来,让宁南雪那个狐狸精什么都捞不着!求你了,妈!”
“我能有什么法子?”苏夫人太阳穴突突地跳,“江家那边什么意思,你还没看清楚?宁南雪如今背后是谁?华云集团!”
“可我就是不服气!”苏瑶哭得抽抽噎噎,“妈,只要能让宁南雪不好受,让我干什么都成!你就帮我这一回,最后一回,行不行?”
苏夫人看着女儿哭花的那张脸,心里那点硬气又散了。
都说儿女是债,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她有些没力气地挥挥手:“行了,行了,眼泪擦擦。我抽空去趟江家老宅,不过,妈可把话说在前头,江家要真是铁了心保那个宁南雪,你可不许再折腾了,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家里,听见没?
苏瑶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不住地点头:“妈,你真好!我就晓得你不会真不管我的!”
苏夫人斜了她一眼,也没多搭理,转头吩咐佣人:“去,把我库房里那尊和田玉的观音请出来,找个好点的锦盒装上。再准备些时鲜水果,一并送过去。”
她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一趟去江家,八成是白跑。可又能怎么办呢?
养了个这样的女儿,不就是一辈子操不完的心么。
江家老宅。
管家将苏夫人引至偏厅,恭敬地奉上茶:“苏夫人,您稍坐,老爷子马上就过来。”
苏夫人端庄地颔首,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厅内。
这偏厅布置得雅致,黄花梨的圈椅,桌上摆着一套官窑的茶具,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顶级大红袍的香气。
她注意到茶几上,除了刚给她上的新茶,还摆着两只青瓷茶杯,杯中残茶未撤,边缘尚有余温。
看来,她来之前,这里刚有客人。
而且,看这茶杯的款式和摆放的位置,怕不是一般客人。
她正思忖着,江老爷子便由人扶着从内堂走了出来,精神矍铄,不怒自威。
“江伯伯,”苏夫人立刻起身,脸上堆起得体的笑容,“些许日子不见,您老人家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苏夫人来了,”江老爷子在她对面的主位坐下,抬手示意,“坐吧。管家,看茶。”
“是。”
苏夫人依言坐下,目光又在那两只青瓷茶杯上顿了顿,状若无意地开口:“瞧我,老爷子这里怕是刚有客人?我是不是来得不巧,打扰到您了?”
江老爷子端起新沏的茶,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叶沫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嗯,廷琛和南雪丫头刚走。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过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
苏夫人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江廷琛和宁南雪?他们果然已经到了江老爷子面前!
而且听这口气,江老爷子对宁南雪的称呼,竟然是“南雪丫头”,透着一股亲近。
她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已经凉了半截。